“我們現在就去!”
“去什麼去!”洪賀瞪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知道要來的都是些什麼人?最低的恐怕都要比你爹等級高,怎麼幫?”
“那陸掌櫃豈不是有危險?”
洪賀卻又搖搖頭。
“她能輕易壓製武林盟弟子,又隨意拿出這等神兵利器,不論是自身實力還是背後的師門,都不能小覷。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爹,你說這麼多,到底要怎麼辦嘛。”洪英傑不耐煩道。
洪賀:“彆煩老子。”
他也不知道怎麼辦啊。
“我這杆槍還沒爽快過,你不去,我去。”洪英傑轉身就走。
“回來!”洪賀用手點他,無奈道,“就憑你這樣的,能擋幾個?”
洪英傑回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說不定人陸掌櫃壓根看不上你,”洪賀長刀入鞘,起身道,“老子跟你一起去。”
不說一定要維護八方客棧,至少先去問一問。
父子二人來到客棧,沒見到陸見微,是張伯接待的他們。
“幫主和少幫主的好意小店心領了,不過掌櫃的說了,隻是一些小誤會,很快就能解開,二位不必擔心。”
洪賀暗暗鬆了一口氣。
聽張高燭之言,陸掌櫃根本沒把那些江湖客放在心上,也不需要青龍幫助陣。
而他現在擺出這個態度,麵子上都能過得去。
就算客棧最後真的抵擋不住圍攻,青龍幫也不會受到太大波及。
他放心回到幫裡,並囑咐手下人近期行事儘量收斂。
流言甚囂塵上,陸見微似乎已成了板上釘釘的幕後凶手,屠殺周家,就是為了偷取周家的“極地金蠶”。
想要靈物提升修為的人不在少數,心生貪念的人不會去分辨真假。
江州城內,風雨欲來。
前來參與或圍觀的江湖客越來越多,城內的客棧幾乎爆滿。
還有人仗著內力深厚、輕功不俗在客棧附近踩點。
陸見微點開地圖,密密麻麻的綠點在街道、窄巷、屋頂、河麵上徘徊。
若是尋常客棧,恐怕已經被這陣仗嚇得連夜逃離江州。
客棧眾人卻都摩拳擦掌,期待萬分。
“橫波掌練到今天,還沒怎麼跟人切磋過。”張伯撣了撣衣袖,“機會難得。”
燕非藏信心滿滿:“六級的交給我。”
“這些藥六級武者也無法防備。”阿迢攤開她的藥包,裡麵裝滿了瓶瓶罐罐,都是不能隨便亂碰的東西。
薛關河乾笑:“我最沒用,就打打下手,進去曆練曆練,等結束我給你們做一頓大餐。”
“你是陸掌櫃教出來的,怎麼會沒用?”雲蕙笑著道,“這裡就我拖後腿,不過你們放心,等打敗敵人,吃的喝的我一定準備得妥妥當當。”
“雲姨,你不是沒用,”嶽殊忙道,“你千萬不要這麼說自己。”
薛關河也附和,並向阿迢使眼色。
阿迢點頭:“嗯,很有用。”
至少她每天早上不用自己梳頭了,也不用做不擅長的女紅。
雲蕙眉開眼笑。
“有你們在,有陸掌櫃在,客棧一定沒事的。”
子時正,萬籟俱寂。
烏雲遮住半邊月亮,皎潔的月色潮水般從大地退去,客棧內外黑魆魆一片,不聞任何聲響。
陸見微高坐樓,饒有興致地數著店外來客。
前鋒二十人,比豐州那次少很多,但都是五級和六級,質量高出一大截。
她不打算立刻出手。
夥計們忙活幾天的陣法,還沒有展現出應有的效用。
二十人憑著高超的輕功飛躍入院,逼向樓正中房間,打算直取陸見微性命,劫掠她的財富。
不論是極地金蠶,還是白玉靈芝丹,抑或是絕世神兵,都是他們的目標。
他們信心滿滿。
從院外到主樓,使用輕功最多兩息時間,他們數著拍子,暢想即將到手的天材地寶。
兩息之後——
不對!
主樓怎麼還是這麼遠?
明明已經超過兩息了,為何他們還在主樓外打轉?
有人腦子轉得快,低呼一聲:“是陣法!”
他們誤入迷幻陣了!
情報上沒說陸見微擅長陣法,燕非藏和張高燭兩個高手也未曾研習過陣法。
到底怎麼回事?
雲霧掩蓋月光,夜空漆黑。
一柄長刀遽然劈出,攜驚濤之勢,直逼六級武師麵門。
森寒的刀風削掉敵人一角鬢發。
雙方激烈纏鬥在一起。
另一處,張高燭狂烈的掌風撲向敵人,憑借陣法的加持,將其生生困住。
阿迢不甘示弱,在嶽殊的指揮下,腳步一錯,迎麵撞上五級武師,趁他反應之前,揮下足量的藥粉。
武師兩眼一翻,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薛關河內力等級才級,無法與敵人抗衡,但在陣法的輔助下,憑借陷阱和霸道強橫的刀技,竟與五級武師打得有來有回。
渾身的熱血徹底沸騰,他肆無忌憚地、酣暢淋漓地揮舞著招式。
這些招式他已經練了成千上萬遍。
他的肩膀被敵人劃傷,卻一點也不覺得疼,血腥味反而讓他更加興奮。
這才是真正的江湖。
對敵,廝殺,每一招每一式都拚儘全力。
“嘶,好強的刀式!”敵人先是驚訝,後貪婪道,“果然藏著不少寶貝,刀法都是頂尖。”
薛關河怒意更甚。
覆蒼生死死壓住對方的武技,他一定要打垮這些卑鄙無恥的小人!
刀意在一瞬間轟然爆發。
“有點意思。”敵人嗤笑一聲,強大的內力奔湧而出,破開他的刀光,割向他的咽喉。
薛關河理智尚在,腳步一錯,突然消失不見。
敵人原地皺眉。
“真是麻煩的陣法。”
嶽殊站在陣心,陣法內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
二十個前鋒被困在陣中,雙方展開拉鋸戰。
院外等候的江湖客被陣法迷惑,看不清院內戰況,但到這時候也已經反應過來。
“強力破陣!”
陣法並非不可破。
可以找出陣眼擊破,也可以用蠻力強行攻破。
他們按捺不住,企圖用深厚的內力將陣法撕碎。奈何陣法極為穩固,一時半會未見成效。
樓。
陸見微將樓下戰況全部收歸眼底,眼中浮現欣慰的笑意。
“小客,咱們的夥計也不賴嘛。”
小客:“嗯,但內力有限,無法支撐太長時間。”
“沒關係,陣法還能撐一會兒,”她笑著道,“溫首富設計的陣法也不錯。”
“你等會打算用偽裝道具,還是用客棧道具?”小客很好奇她的選擇。
陸見微:“外頭還有不少人,用客棧道具,怕是錢不夠花。可是五十萬的道具也有點舍不得用。”
“……”
“可惜天太黑了,看不清他們的臉。”陸見微犯愁,“要是有人在惡人錄上,我殺了他們不犯法吧?”
小客:“你又不是沒殺過。”
“這不一樣,之前殺人沒人看著我,現在這麼多人,怪不好意思的。”
“有什麼不好意思?”
“大家都知道我不喜歡打打殺殺,我若殺了人,不是崩了人設?”
“他們都知道你殺過灰衣殺手,不存在崩人設的問題。”
“聽到和看到是兩碼事,我不想毀形象。”
小客懶得再理她。
越來越多的江湖客加入陣法之戰,陣法已呈現崩裂之勢,燕非藏幾人的內力也快要見底。
但江湖客們卻源源不斷。
嶽殊看了一眼樓。
一豆燈光倏然亮起,照亮一角夜空。
他當機立斷,吹響哨聲。夥計們紛紛撤離,退回廊道。
陸見微撥弄燭芯,火苗更長更亮。
“小客,我用偽裝道具賺來的銀子,都歸我個人賬戶吧?”
“是的。”
“那就好。”
銀剪在桌麵落下一道悶響。
陸見微取出道具,輕輕扣在臉上。說是道具,用麵具形容更加貼切。
薄薄的一層,與麵部完美融合。
她早已換上一身黑色勁裝,首飾紛紛卸下,手握一柄長劍。
自她買下疏星劍後,它就一直塵封在係統背包裡。
今夜注定要飲血封喉。
陣法轟然破碎,江湖客們精神一震,都在為攻破客棧防禦暗自欣喜。
他們的眼裡冒出狼一樣的綠光。
八方客棧,已經是他們的掌中之物。
春夜的風吹散了雲霧,月亮重新露出羞答答的麵容。
如水的華光鋪滿庭院。
忽然間,一股撼天動地的力量傾瀉而下,令人駭然的威壓牢牢籠罩客棧內外。
那是……什麼?!
所有人都在恐怖的威懾下跪伏於地,卻又不甘心地抬起沉重的頭顱。
一道黑色勁瘦的身影浮於半空,霜白月色下,雪亮的長劍森然凜冽。
她動了。
如同一縷清風拂過,又像一抹淡淡的雲霧,在深色的夜幕下飄然鬼魅。
他們看不清她的身影,仿佛隔著一層薄紗,卻又彰顯著無與倫比的強大和神秘。
長劍所到之處,無人生還。
他們隻看到,劍影紛飛中,似有細碎的星光閃爍。
裡之外,數位七級武王隱在暗處,遙望江州城內的戰況。
活到這把年紀,練到這個等級,他們比尋常武者更加謹慎小心。
而之後的每一天,他們都無比感激今日這個決定。
當長劍劃過夜空,當驚天的威勢從八方客棧擴散開來,無人不俯首敬畏。
“九級……是九級!”
“快逃!”
“速速離去!”
武王們反應神速,使出最精妙的輕功以最快的腳步逃離江州。
冷冽的聲音在身後浩然蕩開。
“傷我門徒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