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064章(2 / 2)

“好傻。”

“喂!”薛關河抄起爛菜葉打他,“我好心安慰你,你居然說我傻!你還有沒有良心!”

“哪有你這麼安慰人的?說你傻你還不承認。你彆搞到我身上,臟死了。”

薛關河扔掉菜葉,洗了手,坐到他旁邊,手肘撐著膝蓋,托腮望天。

“你是因為溫公子的病情?”

阿耐悶悶點頭。

“溫公子是個好人,老天會保佑他的。”

“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請溫耐小先生仔細教教我

。”

“教了你也不會。”

“你這麼說話容易沒朋友!”

“你不是我朋友?”

“那是我心地善良。”

“是,所以心地善良的薛少爺,能不能繼續洗你的菜?”

薛關河:“……”

不說了,減壽。

恰逢陸見微出了房間。

開關門的聲音傳來,阿耐倏地起身飛奔,在前院截住。

“陸掌櫃,公子怎麼樣了?”

“毒性壓下去了,暫無大礙。”陸見微說,“但再來幾次,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多謝陸掌櫃。”阿耐頓了頓,期待問,“您醫術高明,之前輕易解了‘群芳妒’和‘薄情郎’,公子的毒……”

陸見微搖搖頭。

見少年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差,她又道:“不過萬事萬物都有其規律,總會有解決辦法。”

阿耐失落道:“我們找了好久,太久了。”

“他體內的毒,單拿出來一種,足以致命,可五種不同的毒恰好形成一個平衡,能夠在內力的壓製下蝸居腿腳,說明老天爺留了一條生路。”

“你說什麼?”阿耐驚訝瞪大眼睛,“五種毒?”

陸見微挑眉:“你不知道?”

“我、我沒聽公子說過,公子撿到我的時候,就已經中了毒,我隻知道這毒很要命,但不知道是五種毒。”

“如果是單一的毒,找到對症的藥材,解毒不算難,但五種毒彼此牽製,隻解一種,毒性恐怕無法控製。”陸見微道,“這或許就是他的毒一直無法解除的原因。”

阿耐:“……”

公子以前到底經曆過什麼?!

陸見微回到房間,靠在軟榻上發呆。

“你在想什麼?”小客問。

“我在想,如果我能解了五行毒,溫首富願不願意將他的家業都送予我。”陸見微說,“我憑本事賺的錢,合法合理吧?”

小客:“……阿迢的毒你還沒能解開呢。”

陸見微扶額。

“不僅阿迢的毒沒解,蠱蟲也沒勾搭出來,小客,你給我搞了個困難模式。”

小客:“你不解也沒人怪你。”

“不行!”陸見微強迫自己起身,“我還要賺錢回家,我不能鹹魚。”

蝕血蟲她已經研究透了,可對如何引誘其離開身體,她依舊一籌莫展。

嶽殊的螞蟻陣給了她啟發,但她不懂陣法原理,一時想不出完美的法子。

要不要問問溫首富?

可他剛經曆一場毒素轉移,還有精力想什麼陣法嗎?

陸見微揪著頭發,深深歎了口氣。

如此過了幾日,溫著之身體大好,已經能挪到院子裡曬太陽。

陸見微實在想不出完美的法子,下定決心請教。

她拿著一罐白綢香屏,遞給溫著之。

“這是?”

“你不是喜歡喝這個茶?送你。”

溫著之失笑:“無功不受祿,陸掌櫃找我有事?”

“有些問題想要請教。”陸見微直接將茶罐放到他腿上,目光一頓,“你的寒玉蕭呢?”

溫著之:“陸掌櫃行針之後,我好多了,不需要寒玉蕭壓製毒性。”

“寒玉能壓製毒性?”陸見微一臉莫名,“你在跟我開玩笑?”

“與我修習的功法有關。”

“哦。”

溫著之雙手捧著茶罐,眉眼朗潤。

“陸掌櫃直說無妨。”

“你精通陣法,不知有沒有試過在人體上設陣?”陸見微深知自己太過天馬行空,“可能是我異想天開,不過……

“試過。”溫著之莞爾,“陸掌櫃沒學過陣法,也能有這般奇思妙想,實在難得。人體生息合乎陰陽五行,亦在奇門遁甲的範疇之內。”

陸見微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效果如何?”

“端看陸掌櫃要設什麼樣的陣法。”

陸見微一把握住輪椅的推手。

“跟我來。”

輪椅駛向診室,房間裡躺著一個昏迷的灰衣人,胸口衣襟不整,像是被扒開多次。

溫著之瞬間會意。

“蠱蟲?”

“對,”陸見微利落扯開衣服,指著心臟處,“蠱蟲窩在心臟附近,想要強製取出,根本不可能。”

“你想給蠱蟲設陣,欺騙它的本能,引誘它自行離開人體?”

陸見微向他投了個讚賞的眼神,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兒。

“有沒有可行性?”

溫著之垂目思忖,修長的手指搭在茶罐上,冷白的皮膚與天青色茶罐相得益彰。

幾息後,他頷首道:“或可一試。”

陸見微取出紙筆,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邊。

“我的想法是……”

溫著之低頭盯著茶罐,一直沒有發言,等耳邊一聲“你覺得呢”才恍然回神。

“可以。”

陸見微興致勃勃:“什麼時候可以試?”

“需要做些準備。”溫著之推著輪椅轉身,“我先回房。”

陸見微:“靜候佳音。”

通鋪房間,溫著之打開箱籠,小心放入茶罐,用幾層軟布包裹,再取出紙筆。

“公子,你怎麼又畫上了?”阿耐湊過來,“上次離開客棧前,你送了陸掌櫃一套陣法,結果陸掌櫃有九級武王撐腰,陣法沒能用得上。”

溫著之笑道:“怎會沒用上?聽說你的好朋友憑借陣法也能與五級武師過上幾招。”

“誰跟他是好朋友!”

“我未點名道姓,你怎知說的是誰?”

“……”阿耐臉上掛不住,“我去熬藥了!”

他跑出去,又轉過頭,嘻嘻笑道:“公子,你平時懶得與人計較,除非心虛!”

溫著之筆尖一滯,在紙上留下墨點。抬頭看去,放肆的小仆早已跑遠。

診室內,陸見微在割肉放血。

蝕血蟲喜歡新鮮的血液,她割破灰衣殺手的肩膀,取出一瓶鮮血,再放入長生花的花汁,可以保證血液的新鮮度。

須臾,溫著之攜圖而來。

“準備好了?”陸見微問。

溫著之頷首,取出陣法所需材料,都是稀奇古怪的袖珍物件,多數為精鋼打造,也有天材地寶,如泛著藍光的石頭。

陸見微有心想問這些是什麼,又不好打擾他布陣。

“此為藍心石,是布設迷陣的重要工具。”溫著之自發為她講解,“蝕血蟲依靠氣味辨彆周圍,用藍心石加上其餘輔助器具,可以屏蔽它對氣味的感知。”

陸見微理解:“氣味減弱,它會以為此處血肉不再新鮮,本能驅動其轉移位置。”

“但宿體健康,它受過馴養的身體不會發出警報,亦不會強迫它在最後一刻啃食心臟,母蠱同樣不會察覺。”溫著之說。

陸見微滿意點頭:“不錯。那開始吧。”

蠱蟲離心臟不過寸許,就在皮肉之下,稍稍割開一個口子就能取出,但用這種辦法,隻會讓蠱蟲及時反應,鑽得更深。

溫著之開始布陣。

陸見微專注旁觀,她實在無法理解,這些器具組合起來,為什麼能夠形成一個玄妙的領域?

對方擺陣的手跟她紮針時

一樣快準穩。

不過幾息,陣法設成。

陸見微眨了一下眼,包括藍心石在內的工具竟然都不見了!

她愣怔的模樣太明顯,溫著之不由笑起來。

“迷陣的精髓就是欺騙,它能騙過你的眼睛,也能騙過一隻沒有神智的蠱蟲。”

陸見微點點頭,將新鮮的血液放在殺手肩膀的傷口處。

她看不見蠱蟲動向,隻能問:“它動了嗎?”

“動了。”

“到哪了?”

“很慢,不過兩寸。”

“現在到哪了?”

“還需一盞茶。”

陸見微看不到蠱蟲,也不想繼續盯著灰衣人的傷口,遂轉過頭,不經意間與溫著之視線對上。

兩人都愣了一下。

溫著之率先移開目光,繼續觀察蠱蟲動向,隨口問道:“陸掌櫃師門的考驗,就是賺到足夠的錢?”

“怎麼?”陸見微看向他耳垂的小痣,“覺得俗氣?”

溫著之:“不敢。是僅你一人,還是師門所有弟子都要接受同樣考驗?”

“是我一人如何?不是我一人又如何?”

“若隻你一人,尚說得過去;若並非你一人,可全江湖再也尋不出類似的店鋪,恐惹人生疑。”

“多謝提醒。”陸見微也考慮過這個問題,自有一套說辭,“師門考驗並非一成不變。”

“是我多言了。”

“溫公子心思縝密,並非多言。”陸見微笑了笑,轉移話題,“聽關河說,阿耐之前哭得很傷心,溫公子以後可不能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

溫著之抬眸看她:“陸掌櫃,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你說。”

“阿耐性子直,說話不饒人,但心地柔軟,做事也很周全。若是哪一天我不在了,可否請你幫我看顧一二?”

陸見微愣了愣,旋即道:“你還是好好活著吧,我不是好說話的東家,怕他適應不了。”

“你是位好東家。”溫著之雙目含笑,“若你答應,我身後的八成家產全都送予你。”

陸見微:“……”

首富就是豪橫。

雖然很心動,可她之前已經想岔一次,現在不想繼承什麼遺產。

“蠱蟲是不是快出來了?”她問。

“嗯。”溫著之伸手一拂,障眼法消失。

一隻醜陋的小蟲子,正在割開的傷口處探著觸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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