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115章 毒解,匪石匪席,審訊……(2 / 2)

擂場經過十幾日清理,已經恢複原本齊整乾淨的模樣,之前的鬨劇似乎隻是一場晦暗的夢。

客棧內所有住客齊聚擂場,站在坐席前,等待客棧主人的到來。

擂台上,燕非藏和梁上君押著上官遲和藍鈴二人,二人都被尋常客壓製了內力,也點了穴道。

十幾天的馬舍生涯,徹底摧毀他們意誌。

上官遲出身優渥,從小就是天才,家族中的武學資源儘皆向他傾斜,他活到這個歲數,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和酷刑。

與糞便共處十幾個日夜,他現在什麼念頭都沒有,隻想徹底消失在這個人世。

藍鈴比他更崩潰,向來愛乾淨的她如今已是蠅蟲纏身,無時無刻不被惡心得想吐,可因為全身穴道被封,梁上君每日隻喂些粥水,實在是吐無可吐。

“殺了我。”

啞穴被解後,她嘶啞著嗓子說出這句話。

陸見微依舊坐在主位,逍遙宗、擎天殿等長老位列左右。

其餘武者正襟危坐,全都看向擂台上的兩人,偶爾偷偷瞟幾眼主位上的女子,又很快移開目光。

陸見微朝角落裡微微頷首。

一人踏上擂台,玄衣著身,高挑頎長,腰間熟悉的令牌昭示著他的身份。

裴知?!

他那日不是快要毒發身亡了嗎?

陸掌櫃當真解了他的毒?

台下金破霄父子臉色有幾分彆扭。

他們對這張臉熟悉得很,不過以前是一直低頭看對方,並因對方腿腳不便照顧有加,可如今,溫首富搖身一變,成了鼎鼎大名的玄鏡司指揮使。

他昂然站在擂台上,還是那張臉,卻感覺與以前大不一樣。

金還戎比金破霄想得開,拍拍他的肩,說:“他有他的苦衷,你們之間的情誼不是假的,彆鑽牛角尖。更何況,你不是一直希望他能解毒痊愈嗎?”

“我知道。”金破霄搖首失笑,“這麼多天還不夠我想通的嗎?我知道他過得艱難,也慶幸他能遇上陸掌櫃。”

玄鏡司指揮使參與武林大案,擱以前,早就受到多方攻訐了,可現在,誰也不敢說話。

陸掌櫃就坐在這兒,她指定的人,沒人敢忤逆。

先接受審訊的是藍鈴。

“策劃這場殺戮的主使是誰?”

“上官遲。”

“你們的目的?”

“上官遲的目的我不知道,樓主也不會告訴我。”

梁上君顛了顛手心的藥丸。

“藍姑娘,你若再不說實話,可就要試試‘敞心扉’的滋味了。”

“我真不知道。”藍鈴苦笑,“我不過一枚隨時可棄的棋子,隻需要聽命行事,哪有資格知道什麼目的?你們太看得起我了,喂再多藥也沒用。”

陸見微不跟她廢話,吩咐梁上君:“喂。”

藥丸入喉,藍鈴嬌聲笑道:“陸掌櫃可太看得起奴家了,給奴家喂這麼珍貴的藥丸,破費了。”

“你現在的模樣,不適合做出如此情態。”陸見微一針見血。

藍鈴一滯,笑意收斂:“……陸掌櫃說話一如既往紮人。”

陸見微不再理她。

藥丸漸漸發揮效用,藍鈴本就瀕臨崩潰,在敞心扉的藥效下,理智很快坍塌。

裴知:“為何挑起殺戮?”

“樓主沒告訴我,”藍鈴望著陸見微,癡癡地笑了,“可是奴家猜到了哦,肯定是為了逼出陸掌櫃的師門,想讓那位不知名姓的九級武王現身。”

裴知沒繼續問,她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還從來沒見過莊文卿氣急敗壞的樣子,哎呀,真精彩,多虧了陸掌櫃,要不然我哪有機會看到?陸掌櫃,我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合眼緣,可惜呀……”

裴知打斷她:“莊文卿的蠱皇從何而來?”

“不知道。”藍鈴搖頭。

“蠱皇?什麼蠱皇?”

台下有人滿心茫然,蠱這種東西不是西南那幫神叨叨的人搞出來的東西嗎?

趙獻在旁詢問:“陸掌櫃,可否為我等解惑?”

“當然。”陸見微餘光掠過左側,看到謝同疏神色微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諸位一定很好奇,為何那些殺手以及年輕武者突然瘋癲。”

趙獻:“殺手體內有蠱我能理解,門派弟子也被種了蠱?為何趙某從未發現?”

宗門內又不是沒有鑽研蠱術的,可為何從未有人發現?

年輕武者聽聞,隻覺脊背一涼,渾身發癢。

一想到身體裡很可能有一隻蟲子,他們就惡心反胃。

陸見微:“諸位不懂蠱術,或許不清楚,蠱蟲中,蠱皇的母蠱及子蠱,非飼主之外的蠱師無法察覺。”

眾人:“……”

他們自詡中原大宗,看不上西南那些個鬼蜮伎倆,誰料就這樣吃了個大虧。

“應兄,我若沒記錯,當初周家極地金蠶案,貴盟天魁堂副堂主也養了一隻蠱。”黑戰粗聲莽氣道,“怎麼咱們中原武者都用上了這等陰詭手段?有本事真刀實槍地乾啊!”

應沉麵色不改,說:“敢問陸掌櫃,倘若蠱皇不能輕易被發現,您又是如何發現的?”

“我先前也未發現,隻是鎮壓莊文卿之後,思及之前反常,才聯想到蠱皇。”陸見微現在不打算暴露自己擅長蠱術的事情,“去年在滇州參加蠱神節,經曆過一場蠱皇作亂,也有幸見到阿勒紅教主取蠱。”

應沉拱了拱手:“應某的弟子也有可能受蠱蟲控製,倘若陸掌櫃有解決蠱蟲的法子,應某厚顏請求陸掌櫃出手。”

其餘人紛紛反應過來。

沒錯啊,先不論陸掌櫃能不能取出蠱蟲,至少人家與蠱神教交好,說不定能幫上忙。

“陸掌櫃,還請出手相助。”

“陸掌櫃,此等詭譎手段,必須要遏製。”

陸見微抬手,話音驟止。

“諸位不必著急,先問完再說。”陸見微看向裴知。

裴知頷首會意,問:“‘八方客棧出現極地金蠶蹤跡’是不是千裡樓放出的消息?”

“是。”

“目的為何?”

“莊文卿沒告訴我,但無非就是想試探陸掌櫃的底細。”藍鈴麵露譏誚。

“果然又是千裡樓潑的臟水。”

“千裡樓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為了查清底細,保住情報樓的名聲,竟用這種無恥的法子。”

“莊文卿該死。”

台下議論紛紛,全都是指責千裡樓的話語,再無絲毫質疑八方客棧的聲音。

裴知:“周仁敬得到極地金蠶的消息,是不是千裡樓放出去的?”

“是。”

全場嘩然。

千裡樓為何要這麼做?

東流城周家被屠,是武林盟天魁堂副堂主楊幾度做的,此事江湖皆知。

可“周仁敬獲得極地金蠶”消息的源頭一直都沒能查清。

直到今日才真相大白。

一樁樁,一件件,江湖上的腥風血雨竟全都出自千裡樓之手。

千裡樓到底想乾什麼?

可惜莊文卿已死,死人無法再開口回答。

有人下意識問:“那白鶴山莊藏寶圖案呢?也是千裡樓放出的消息?”

藍鈴:“不是。”

“那是怎麼傳出去的?”

“不知道。”

看來藍鈴隻是一個小卒,繼續問也隻是浪費工夫。

裴知用眼神詢問陸見微,見她頷首,才解了上官遲的啞穴。

梁上君順勢喂了一顆敞心扉。

上官遲再也不複當日的囂張狂妄,滿身的汙垢完全打碎了他身為天才的自尊。

吞了敞心扉,知無不言。

“為何攻襲客棧?”

“我不甘心,我鑽研心法武技這麼多年,做過那麼多試驗,也沒找到最完美的法子快速提升內力,可她做到了!”

陸見微挑眉,饒有興致地坐直身體。

眾人也都豎起耳朵。

裴知隻撿重點:“什麼試驗?”

“自然是‘內力共生’,”上官遲嗬嗬冷笑,“我知道你們這群愚蠢的人會痛罵我,說我殘害武林同道,可是那又怎麼樣?我做的事跟你們做的事沒有區彆。”

“怎麼又出一個上官鶴?!”有人怒罵,“上官家的沒一個好東西!”

“瀘州書院收集武技,就是為了做這些惡事?上官院長,請你給武林一個解釋!”

“上官院長,瀘州書院到底還有多少上官鶴、上官遲?”

“上官院長不會也做過這些事吧?”

上官淮慚愧起身,解釋道:“諸位放心,書院絕對不允許這種事,上官鶴當年違背書院規矩,事情敗露後就被趕出書院,至於上官遲,此事的確是書院的失職。”

“彆在我麵前惺惺作態!”上官遲喝罵,“上官淮,你就是個孬種,你早就知道這些事,隻不過沒有辦法阻止罷了,那日我戴著麵具,你就認出我了。”

眾人:“……”

“是,我早就知道!”上官淮驟然抬首,瞋目切齒,“我二十年前就發現了!我嘗試去阻止,可是結果呢?我的妻子當著我的麵遇害,她當時還懷著阿瑤!”

他驀地紅了眼眶,撕心裂肺道:“我耗費多少心血想保住她們娘倆兒的命,可到頭來,蓮娘撒手人寰,阿瑤早產,天生經脈細弱,活不過四十!我承認我怕了,說我懦弱也好,膽怯也罷,我隻想好好護著阿瑤,我有錯嗎?”

“爹……”上官瑤淚如雨下。

小桃心疼地抱住她,也掉著眼淚。

陸見微:“錯的是為惡之人,上官院長試圖阻攔,卻因此付出慘痛的代價,此事並非他之過。”

“話雖如此,”趙獻皺眉說,“上官院長為何不將這些事宣告武林?反而坐視他們害人?”

上官淮慘笑道:“我怎麼可能沒想過?可我隻是一個傀儡院長,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我稍有念頭,阿瑤就會受一身傷回來。她還那麼小,疼得抱著我直哭,我如何忍心?”

趙獻愣住,旋即輕歎一聲,不再質問。

其餘人也不好繼續。

卻聽陸見微說了一句令人悚然的話。

“上官鶴與神醫穀竇亭狼狽為奸,上官遲同千裡樓莊文卿沆瀣一氣,那麼,還有沒有哪位上官族人,與在座某個宗門同流合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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