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第126章 離開逍遙宗,宗內大會(2 / 2)

四人順利回到蒼州城。

各方武林人士彙聚,蒼州城熱鬨喧囂。

他們戴著麵具,並未引人注意,悄無聲息回到客棧。

“阿雪,她交給你照顧。”

赫連雪點點頭。

她一路背著阿木煙,一點也沒嫌棄對方的臟亂。在看到山洞裡被鎖鏈束縛的女人的時候,她的心裡隻有震驚和駭然。

原來所謂的棄峰不是棄峰,而是一座暗無天日的牢籠。

二十年,不是二十天,她根本無法想象這位前輩是如何活下來的。

在聽到“阿木煙”三個字的時候,她就已經對阿木煙的身份進行了猜測,並極其敏銳地聯想到多年前的蠱蟲之亂。

棄峰困著一個人,作為宗主的赫連征不可能不知道。

赫連雪隱隱捕捉到一絲真相,可這個真相實在太過慘烈。

她不敢繼續深想。

換了一桶又一桶的水,赫連雪才終於幫阿木煙洗淨身上汙垢。

阿木煙瘦極了,全身上下都是皮包骨頭,像細長乾癟的草莖,臉頰凹陷得嚇人。

但還是能從五官看出,她原本的麵容一定很美。

“我給你梳梳頭發吧。”赫連雪轉身去拿梳子。

阿木煙眼眶含淚,低聲道:“我能不能叫你‘阿雪’?”

“當然可以。”赫連雪回首笑答,“你現在隻能吃粥,我交待客棧夥計煮了粥,一會兒端上來。”

阿木煙眼淚愈發多了,又哭又笑道:“阿雪,我、我……”

大喜之下,她一口氣沒喘過來,渾身氣力一散,直直暈倒。

赫連雪伸手接住,連忙抱上床榻,去尋陸見微。

陸見微已卸了麵具,換了一套勁裝,俊麗無暇,氣度不凡。

她替阿木煙把了脈,說:“身體太虛,情急之下暈厥,並無大礙。我寫張方子,你去買來。”

“好。”赫連雪遲疑道,“掌櫃的,她到底是什麼人?”

陸見微迅速寫下藥方,交給她。

“先去買藥,等她醒來,讓她自己決定是否告訴你。”

逍遙宗。

宗門內絕大多數長老弟子,皆齊聚大殿之外。

大殿外是一片開闊的廣場,白衣飄飄的弟子們列隊而站,莊嚴肅穆。

大殿內,赫連征高坐宗主之位,麵容年輕英俊,穿著低調卻奢華的宗主服,雙目半闔,右手時不時撥動左手扳指。

宗內長老分坐左右,尚有兩個座位不見人影。

殿內沉寂無聲,所有人都在等赫連征開口。

不多時,有弟子在外稟告。

“稟宗主,自在峰尹長老、不解峰謝長老都在閉關,無法參加大會。”

眾長老:“……”

這兩位還真是一如既往不給麵子。

赫連征發出低笑:“你再去問,各大門派即將闖進山門,他們閉關不出,是連宗門的名聲都不顧了?”

“彆耽誤工夫了,有什麼話快點說。”座下一位長老滿臉不耐煩,看也不看赫連征。

赫連征神色微變:“郎野,你如此作態,是根本不在乎宗門的生死存亡嗎?”

“生死存亡?”郎野長刀撂案,發出砰然一聲,“赫連征,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盟主令是給你的,他們要問責也是對你,彆扯整個宗門。”

“你——”

“彆吵了。”另有一人手裡轉著飛鉤,吊兒郎當道,“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爭吵,不如想想怎麼解釋那幾封信,好為自己脫罪。”

“姓樓的,你與他廢什麼話,我看姓尹的和姓謝的不來是對的,老子也不想待了!”郎野起身就要離開。

赫連征幽幽開口道:“郎長老,你忘了你答應過桓蒙什麼?你當真要棄逍遙宗於不顧?”

“……”

“坐回去吧。”赫連征大度地笑了笑,轉向樓輕衣,“樓長老說得沒錯,不過信不是我寫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樓輕衣捏停飛鉤,似笑非笑:“等各大門派來了,你再與他們辯駁吧。”

“不是我,是我們。”赫連征說,“有人試圖攪亂中原武林,並嫁禍給逍遙宗,諸位身為宗門長老,有義務為宗門洗清冤屈。”

“赫連征,你彆扯大旗,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一人忽地嗤笑,相當大膽,“當年咱們心灰意冷,是你主動要做這個宗主,如今犯事兒了,就隻會找咱們撐場子?”

赫連征麵色沉冷,藏在袖中的手指捏緊,曾經的不甘和屈辱再次湧上心頭。

為什麼?

為什麼就算他當上宗主了,這幾個人還是如此令人厭惡?!

“駱銜山,不敬宗主是重罪。”

駱銜山抬起陰鬱的眉眼,目光沉冷。

“哦?你想怎麼懲罰我?”

四目相對,空氣中似有火花劈裡啪啦,八級後期武王的威勢壓得殿內其餘長老有點喘不過氣。

赫連征如今是九級初期,他卻瞞過了所有人,旁人隻當他還是八級。

他強行壓製內力,與駱銜山旗鼓相當。

“咚。”郎野再次用長刀擊打桌案,“還有完沒完了?!”

焦灼的對峙倏然消散。

赫連征收斂內息,垂眸掩住狠意,轉著扳指道:“各大門派來勢洶洶,咱們作為東道主,卻不能失了禮節。今日叫諸位過來,是要告知諸位,一切以維護宗門利益為己任,可記住了?”

有長老小心翼翼道:“該如何做,還請宗主明示。”

“倘若有人尋釁滋事,門內弟子不必謙讓,懂了?”

“可是這樣一來,隻會加劇衝突。”

扳指停下,赫連征抬起眼睫,笑著道:“你隻需聽令。”

長老:“……是,宗主。”

“待客人進入山門,沒有我的命令,山門不準開啟,違令者,廢除武功,逐出宗門。”

“是。”

“邪道禍亂武林,我逍遙宗作為正道魁首,有義務為武林鏟除妖邪。諸位長老,還請將方才那些話告誡各峰弟子。”

長老:“……”

年輕的弟子最好騙,前輩們說什麼信什麼,隻要這些話入了他們的耳,他們定然不會像先前那般惶惶,反而會激起守護宗門的熱血,到時候即便各大門派拿出證據,他們也隻會站在本宗的立場上。

今日的大會,對長老們是敲打警告,對弟子們是穩定軍心。

散會之後,郎野扛著大刀前往自在峰。

自在峰的弟子沒攔他。

他大搖大擺地上了峰腰的涼亭,看到裡麵一人對天飲酒,一屁股坐下去。

“你果然躲在這裡。”

尹隨坐倚亭柱,哭笑不得道:“怎麼都上我這兒來了?”

另有兩人從林間現身,正是樓輕衣和駱銜山。

樓輕衣祭出飛鉤,勾住石桌上的一壺酒,至掌中後,仰首猛灌幾口。

“謝同疏那個死氣沉沉的家夥,我與他沒什麼好說的。”

“老子也看他不爽。”郎野冷哼一聲,“搞得好像是我們欠他的,當年他不也……”

“郎野!”

“你叫我乾什麼?”郎野歘地起身,怒目瞪圓,“格老子的,有什麼不能提的?我確實欠了三條命,可我不欠他謝同疏的!”

山亭內外一片沉寂。

幾人都沒有再開口。

過了好半晌,尹隨才喝了一口酒,問:“赫連征說了什麼?”

樓輕衣嗤笑:“他說,信不是他寫的,是有人嫁禍給他。”

“是麼。”尹隨晃著壺裡的酒,沒有評判,隻自嘲道,“自在自在,尹某苟活這麼多年,一點也不自在。”

“你想怎麼辦?”駱銜山陰森開口。

“赫連征搞出這麼大陣仗,無非就是心虛。”樓輕衣道,“越缺什麼,就越想抓住什麼。”

郎野不屑道:“還想在老子麵前耍威風,要不是……老子能把他頭擰下來!”

“說大話誰不會?郎野,這麼多年你的性子能不能改改?”

“就你們嫌棄我,以前桓兄可不會——”郎野陡然頓住,捂臉啞聲道,“我怎麼又提他了?”

駱銜山眼中恨意叢生:“我們早就該死了。”

“死太過輕巧。”樓輕衣飛鉤停在他脖頸處,“隻需輕輕一劃,你就能魂歸西天。”

尹隨歎息一聲,收回仰望天穹的目光,落向三人。

“阿野性子烈,你們動不動就刺他,也就桓兄對他多有包容;銜山小時候過得苦,桓兄發現後,把他帶到我們麵前;輕衣……”

“我沒什麼好說的,他最不喜歡我,總說我心思不在正途上。”樓輕衣扭過臉,聲音壓在胸腔內,沉悶得很。

尹隨搖首笑笑:“相反,他很喜歡你,也羨慕你能過得肆意。桓伯伯對他要求高,他也養成了說教的性子,他是怕你耽誤了自己的天分。”

“那你呢?”郎野問。

尹隨垂眸,摩挲著酒壺。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還挺討厭他的。”

三人:“……”

“你在開什麼玩笑?”郎野皺眉,“以前你跟他關係最好了。”

尹隨:“你們不懂,當你拚儘全力也趕不上對方的時候,心裡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我沒有桓蒙的天分,也沒有謝同疏的毅力。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可是耀眼的總是桓蒙。我曾經是嫉妒他的。”

“謝同疏呢?”

“謝同疏……”尹隨不由失笑,“他一直以桓蒙為目標,他的眼裡隻有追逐,沒有嫉妒。所以有時候,我也討厭他。他讓我覺得自己是隻陰暗的臭蟲。”

郎野:“可是,他不也做了那件事?”

“當年之事尚存疑點,但他這麼多年內力未有寸進是真。”

郎野:“那他厭惡我們是應該的。”

“你今天剖析這麼多,是不打算繼續自在下去了?”駱銜山一針見血。

尹隨拎著酒壺起身,衣袂隨風蕩起,負手踏出涼亭。

“心有困惑,從未自在過。但我有預感,窺破真相的契機已經出現。”

“尹隨。”樓輕衣叫住他,“你還是懷念他的吧?”

尹隨身形一頓,背對著他晃了晃酒壺,飄然離去。:,,.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