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想了想:“以後可能會加吧,但是你搶到了這次,後麵搶到的幾率就小了。”
金季澤:紮心了!
茵茵真誠建議道:“其實我看你身上問題也還蠻多的,試試遞交一下申請?如果你像貝椒一樣分到我手下負責的話,我肯定儘全力幫你恢複。”
金季澤捂住胸口,麵色淒涼,小可愛一點也不可愛了,句句紮心,他要是能申請到名額,還用得著可憐巴巴的在網上搶嗎?
茵茵拍拍手:“好啦,下一個。”
她現在可是個成熟的隊醫,晚上安排的時間都很緊湊,什麼事情都不能打亂後續的理療工作。
***
所有理療全部結束。
往宿舍區走的路上,金季澤手裡一邊飛快打字水群,試圖重新搶奪回自己的海王群主的地位,一邊裝可憐和貝椒聊天。
他問道:“真的有那麼舒服嗎?這沒彆人,跟我說點實話唄。”
貝椒感受著每一次邁步渾身上下傳來的輕鬆感,掃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道:“肯定比你在群裡形容的舒服,而且很持久,我到現在依舊感覺很好。”
金季澤更傷心了,他故作略帶誇張的苦哈哈表情,惆悵道:
“貝椒啊,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的機車還是我托人給你買的呢,你說說你怎麼就這麼無情,我這麼可憐,你都不說點反話安慰我。”
貝椒輕鬆有力的步伐一頓。
表情有些複雜,片刻後,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個跨步走到金季澤前麵,反手就迅速地抽掉了金季澤不離手的手機。
“哎哎,貝椒你乾嘛,理療我約不上,怎麼群也不讓我水了,我正和大家聊得起勁兒呢!”
金季澤伸手朝她身後探去,想要拿回自己的手機。
貝椒皺眉道:“想約上理療,那就好好訓練,提升成績,你每天這樣渾渾噩噩地乾什麼。”
金季澤動作一僵。
貝椒道:“我不信你心裡不清楚,除了A101室最初的幾個人之外,現在所有分配給路青茵的人,全都是各項目成績最好,有望在全運會奪得獎牌,或者有望進入國家隊,卻又被傷病影響的。”
貝椒說話乾脆利落,和她的球風一樣直接。
“你以為這批治療機會,真的是領導們商議的結果嗎?你金季澤不是這種天真的人。”
金季澤混跡於吃瓜一線,被譽為無所不知的金記者,怎麼可能給不知道這件事。
他垂眸低聲道:“我知道,是她去了乒乓球隊之後,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每天五個名額,讓所有人都可以搶。”
貝椒麵目冷靜,眼中平靜如一片波瀾不驚的深湖,她一針見血道:
“競技就是這樣公平又殘酷,所有的資源都要自己努力去爭取,最好的場地,優秀的教練,重要比賽的名額,全都按照成績分配。”
“自然也包括最好的理療師。”
金季澤仿佛仿佛被掀開殼的蝸牛,失去了偽裝,麵露苦澀道:
“我又能怎麼辦,自從那次手術回來之後,隊裡就沒有我的位置了,新人一個比一個猛,又年輕,身體又健康,訓練又努力。我就像個破舊牛車,怎麼去追人家的法拉利?”
“現在勉強隻能保持第二梯隊的實力,我連正經比賽的資格都撈不著。”
貝椒極其認真道:“金季澤,之前你來找我推薦我覺得有用的理療師,我一直都是說‘去試試看’”
她鄭重無比,一字一句:“現在,我改口了,我覺得她真的有可能幫你恢複。”
貝椒說完,將手機直接往他衣服口袋裡一插,轉身離去。
她將背包向後一甩,踩著路燈下的影子,朝著女寢的方向走去,步子還是那樣有力,仿佛要踏平一切。
夜色下,路燈拉長了她的影子,她向後揮揮手。
“金季澤,你還記得原來教練和粉絲們怎麼評價你嗎?”
金季澤凝視著她遠去的背影,站在原地,良久。
叮~
低頭一看,是貝椒發來的信息——“對了,這些事不許和路青茵講,她的笑容不該染上這些不必要的愁緒。”
夜色模糊了天上高懸的明月,也模糊了地上迷茫的人影。
***
又是一天早上。
陽光初升,燦爛無比。
茵茵歡快的抱著記錄冊,朝著乒乓球館一蹦一跳的前進。
九轉顫針的研究步入正軌,老朋友們傷基本也都痊愈,正全心全意地備戰全運會,新朋友們現在也都情況好轉。
升級後新的法訣,也讓她想到了完美的應用辦法,再追蹤幾天之後,也能給更多人使用了。
她越想越高興:“超棒的一天又要開始啦!”
等她進了乒乓球訓練場地,又在女隊這邊聽到了密集、短促、連綿的乒乒乓乓的聲音。
每個人都無比努力,汗水在揮灑,球拍劃過殘影,眼神都無比專注,大家都在為心中的目標努力。
路青茵感慨:“真好呀。”
她尋遍一圈,沒有在女隊這邊看到貝椒的身影,就明白她肯定又是去男隊那邊訓練了。
她之前從訓練計劃中了解到,貝椒即使去練習混雙,但是女單的訓練也不會拉下,相當於是彆人兩倍的訓練量,也難怪之前一身坑坑窪窪的慘樣。
椒椒真的是超拚,超努力啊!
走到男隊這邊,果然又看到她正和杜濤一起配合,攻勢淩厲的打爆對手發來的每一球。
路青茵坐到旁邊的小板凳上,還是將記錄冊子放到膝蓋上,邊看貝椒充滿力量的球,邊記錄她身上的情況。
肩膀的情況已經好轉大半,有光藤的纏繞,每次全身上下齊齊用力揮動球拍擊球,也不會造成傷勢加重。
每次運動脫落的幾枚光點,幾乎一下就被收縮的光藤強行摁了回去。
這樣看起來,光藤纏繞確實對運動員長期反複練習統一動作,對部分關節肌肉的高負荷訓練損傷,有很好的效果。
等她又心滿意足的記錄了滿滿一頁紙,渾身被汗水浸濕的大家,終於迎來了休息時間。
乒乒乓乓的聲音停了下來,小聲的聊天、討論、複盤聲音響起,緩和了訓練場緊張的氣氛。
茵茵見貝椒兩人擦汗喝水,正準備過去,就聽見貝椒的聲音,清晰有力的傳來:
“杜濤,我們打一場吧。”
不似玩笑,洶湧澎湃的戰意從貝椒的話裡湧出。
茵茵腳步一頓,他們兩人不是搭檔嗎?
周圍人聊天討論的聲音,似乎也一下安靜了不少。
杜濤似乎也一愣,然後笑道:“你是想加練單板嗎?行,我陪你練。”
說著他就放下脖子上的汗巾,擰緊喝了一半的瓶蓋。
貝椒目光不帶一絲怯意,凝視著自己這個高大的搭檔。
她堅定道:“不是加練,是我們認真地比一場。”
杜濤彎腰去拿球拍的手,都停住了。
周圍也完全安靜了下來。
杜濤直起身,努力笑道:“我們不是配合得很好嗎?是我哪裡做得有問題嗎?你可以直接說,就像之前一樣。我的問題我會改的。”
周圍的人也有不少圍了過來,勸道:“對啊,你和杜濤配合得多默契啊,男單、女單可能競爭還比較大,乒超混雙金牌絕對沒問題。”
“是啊,一路打進國家隊多好,你們兩努力了這麼久,彆這個時候鬨矛盾。”
貝椒道:“都瞎猜什麼,我可沒說要拆夥,好不容易訓練出來的戰術配合和默契,我又不傻。”
杜濤聞言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這口氣還沒鬆完,就聽貝椒道:“打一場,自然是看看到底誰更強。”
周圍人卻沒有杜濤的敏感度。
他們都麵帶笑容,輕鬆玩笑道:
“嗐,這有什麼好比的。”
貝椒眼神帶著一絲執拗,堅定道:“當然要比,你們之前不都在私下說我拖累了杜濤嗎?”
全場刷的一下寂靜了下來。
整個訓練場中安靜的落針可聞。
路青茵也一瞬間回憶起了上次來時的情況,那時貝椒剛剛好轉,她僅僅來一次,就聽到了不止一個議論的聲音。
——“以前還老覺得她跟不上杜濤,有點拖累了咱杜哥,今天這樣一看,太猛了。”
當時她在一邊觀察傷勢恢複情況,也憂心於貝椒幾乎全身上下因為高負荷高強度訓練弄出的一身傷,所以完全沒有意識到話裡的另一層含義。
但是被貝椒這樣一單獨點出來,路青茵心裡也突然彆扭了起來。
在之前,肯定有很多人都這樣認為吧。認為和貝椒配合,其實是她占了便宜。
貝椒一直努力訓練,和杜濤做混雙的配合,其實心裡應該都是頂著很大的壓力吧?
路青茵略微心疼的將記錄冊抱在胸前,替貝椒委屈道:“明明是搭檔,怎麼能說這種誰拖累了誰的話呢?”
杜濤連忙解釋道:“貝椒,我絕對沒有這個想法。”
周圍人沒想到他們私下的討論,傳到了正主的耳朵裡,都紛紛解釋道:“我們都不是這個意思,貝椒你彆多想,你的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裡,之前那不是被傷病拖累了嗎?”
“那這場比賽就更要打了。”
“杜濤,其實你心裡肯定也明白,你沒有想象中信任我。”
“平時訓練的時候還看不出來,但是一旦到賽場上,危急關頭的關鍵球你就會猶豫,明明可以給我下一球創造機會,但是你總選擇自己來。”
貝椒不去看其餘人的目光,直直對著杜濤道:“全力和我打一場,把這個結解開,我們也趁這個機會,認真看看對方的單板。”
“不管輸贏,以後我們的配合,肯定能更默契。”
杜濤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握緊球拍:“好,你放心,我會儘全力的。”
貝椒點點頭,轉頭對路青茵問道:“茵茵,我可不想占他便宜,你麻煩你給他也做個艾灸嗎?要是不行也沒關係,我讓他一球。”
“我要堂堂正正,公平的和他比一場。”
杜濤連忙道:“不用讓我一球,我身上沒……”
他話還沒說完,貝椒就擺擺手打斷他道:“和你想的很不一樣,我不想占你便宜。我貝椒的每一次贏球,都要是乾乾淨淨的!”
路青茵看著貝椒,隻感覺她整個人仿佛都燃燒著,明明冷靜無比,她卻能感受到那股澎湃的競技精神。
猶豫了片刻,她點點頭道:“行,我給他做個艾灸,公平的比一場。椒椒加油!”
茵茵拍拍旁邊的長條板凳,對杜濤道:“你趴在這裡。”
她說完翻了翻書包,正好還剩下一盒自己最初帶回宿舍研究學習怎麼用的艾灸盒。
反正現在後麵也沒人排隊,她可不想椒椒開局就落後一球。
周圍人都啞然:“這,這不好吧?等會還有訓練呢,休息時間沒那麼長。”
貝椒乾脆道:“教練去換藥了,你們練你們的,等會我和杜濤打完,會補上訓練的。”
眾人隻好看著這個省隊出名的隊友,認真板著一張略顯稚嫩的臉,拿著一個冒著白煙的小木盒,朝他們濤哥身上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