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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虞隻頓了一下,隨即就繼續哭了起來,頗有種不把尤滿哭走誓不罷休的意思。
最後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尤滿也是要臉要皮的,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楚虞哽了一下,抬手抹了淚,在丘長決一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小聲說:“我不是庭哥哥的童養媳……”
丘長決想起來方才在私塾他也調侃過幾句,生怕這姑娘再哭一通,他忙包了三樓的看台,點了出好戲。
上樓時他低聲朝容庭說:“小姑娘果然說不得,臉皮薄著呢。”
容庭笑笑沒搭理,哪裡是臉皮薄,明明是記仇,心思還挺多,知道怎麼著能讓人服軟,連尤滿那家夥都跑了。
容庭忽然有一種,以後老太太那院裡遲早是她做主的感覺。
到用午膳的點,容庭倒是守承諾,方才說帶她去江南閣吃東西,看完戲二話不說就要去。
那江南閣的東西整個京城它要排第二,就沒哪家敢排第一了,不過也真貴,一般的達官貴人要是日日吃還吃不起呢。
連容瑤瑤這樣的正兒八經的將軍嫡女,都沒吃過幾回。
她興奮道:“二哥哥有的是錢,這回可以放開了吃。”
楚虞垂了垂眼,心下生出一絲好奇,明明都是容家的孩子,可容庭卻不守容家的規矩,看起來與大舅父關係並不和睦。
但他花錢大手筆,這錢肯定不是容家給的。
楚虞停下腳步,猶豫道:“我就不去了,外祖母還等我回去陪她老人家用飯呢。”
林楚虞剛到容家,老太太就是她的依靠,比起去江南閣,老太太那兒更要緊。
容庭大抵知道這丫頭心裡的想法,二話沒說就讓她走了。
陳梓心忽然叫住她:“我跟你一道回去。”
好在二人回安喜堂時沒誤了時辰,小廚房剛做好菜端上來。
老太太看到她二人便笑:“怎麼舍得回來陪我這老婆子用飯,不去同你二哥哥一道玩兒?”
楚虞佯裝驚訝:“外祖母您怎麼知道呀?”
老太太笑的更樂了:“有什麼事能瞞的過我老太婆的眼睛?”
楚虞嘴兒甜道:“外祖母火眼金睛,自然瞞不過。”
陳梓心給老太太裝了一小碗雞湯:“本來楚虞要跟二哥哥去江南閣用點心的,我想著外祖母這兒也不能沒人陪,就回來了。”
楚虞捏著湯匙的手一頓,偏頭瞧了眼陳梓心,陳梓心也看過來,甜甜的朝她笑了笑。
麵上倒是挑不出錯來。
陳梓心又愁眉苦臉道:“不過楚妹妹方才也是,怎麼能在紅腔園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哭呢,好在你初到京城沒什麼人認識,要不然……”
“丟的可是容家的臉啊。”
聞言,老太太倒是一點都不驚訝,好像早就知道這事兒了似的。
楚虞不吭聲,低下頭喝了兩口湯,然後才說:“姐姐教訓的是,我以後注意。”
陳梓心瞧外祖母沒有責怪林楚虞的意思,尷尬的笑了兩聲:“我哪裡是教訓,我就是提醒提醒你……”
這一頓飯的功夫,自陳梓心方才說了那話之後,老太太就沒再言語,因而這頓飯用的十分安靜。
陳梓心心下彷徨,她是不是說錯話讓外祖母不高興了……
一直到碗裡的飯見了底,她終於憋不住,放下竹筷紅著眼眶問:“外祖母不高興,是不是梓心說錯話了?”
陳梓心陪在老太太跟前六年,老太太心思有怎樣的變化,她比旁人都要敏感幾分。
老太太也放下碗筷,顯然是有話要說,楚虞便也抬起頭一塊聽著。
“沒什麼比女子的清白更重要,若是有人言語中傷毀了楚虞清白,她為自己哭訴有何不可?”
陳梓心張了張嘴:“……可是,楚妹妹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終究不妥啊。”
楚虞垂下頭,容宅離紅腔園那麼遠老太太都尚且能知道裡頭的事兒,陳梓心這些彎彎繞繞又哪裡能瞞的過老太太的眼睛呢。
老太太冷笑一聲:“那尤滿是什麼人,若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多說幾句話,你妹妹的清白可還在?我瞧楚虞做得好,有些話,不是彆人愛說就放彆人說去的!”
陳梓心動了動嘴皮子卻說不出什麼,有氣無力道:“外祖母說的是。”
齊媽媽看老太太要起身,便忙攙她起來,老太太走前彆有他意道:“都是一家人,姐妹間應相互扶持,那些個花花腸子,用來對付外邊的人。”
陳梓心白了臉,仿佛一盆冷水澆頭而下,她全身都打了個顫。
楚虞夾了塊嫩豆腐到她碗裡,仿佛聽不懂老太太的話似的,還問:“姐姐不吃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