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徹底緩和了下來,語氣也柔了許多:“行了,你自去前廳,許家那丫頭著實不懂事,你若不去,她當真以為你怕了她。”
楚虞仰頭看了眼老太太,抿著唇應:“是。”
搖竹陪著楚虞往前院去,一路上姑娘的唇都抿的緊緊的,搖竹時不時打量她一眼,心下有些驚訝,明明這些日子她也陪在姑娘身邊,怎就沒發覺姑娘和二公子這事兒呢。
前院裡,楚虞還沒落腳進去,就聽到許如月一陣低低的哭聲。
待她走近後方聽到許如月哭著道:“容公子若是替楚虞鳴不平,儘管衝著我來就是,許家其他人從來沒得罪您啊!”
這話說的可真是好生委屈,明明是許如月橫插一腳,這會兒倒成了楚虞的不是。
楚虞腳步快了些,直走進前廳,瞧見的就是許如月激憤的站著,淮景陽垂著頭坐在一旁,好似不太愛搭理這事兒。
楚虞微微偏頭,就看到主座上的男人,臉上沒幾分笑意,幾日過去,精神倒是大好了。
這漫不經心倚在一邊的姿勢,像也根本沒將這二人放在眼裡。
容庭眸色微動:“你怎麼過來了?”
楚虞低低應了聲,隨即走近挑了處地兒落座:“外祖母讓我過來瞧瞧。”
淮景陽方才一直低垂著的腦袋這才抬了起來,麵色複雜的看了楚虞一眼,落在右腿上的手不禁握成了拳頭。
他這些日子也沒歇息好,眼下一片淡青色。
許如月垂眸低聲催他:“表哥你說句話呀!”
許如月今日是吵著鬨著要淮景陽一塊來,本來淮景陽覺得,即便是路家為了楚虞強買了許家的莊子,也不算什麼,但他那個姨母陰穗,時不時就到淮家說道此事,想讓淮景陽想個法子。
許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那幾個莊子,簡直要了許老爺半條命,否則許如月也不會這麼鬨了。
淮景陽回過神,視線從楚虞身上轉到容庭那兒,有氣無力道:“這事兒是我淮家做的不對,是我、”
淮景陽頓了頓,瞥了楚虞一眼:“是我負了楚虞妹妹,容公子氣惱也是應該,但既是我淮家的錯,自由我淮家擔,路家不必同許家過不去,容公子說呢?”
容庭掀了掀眸子,卻聽一旁的姑娘率先開了口。
“淮公子說的這叫什麼話。”
淮景陽一怔,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楚虞,不知是哪句話說錯了。
楚虞抬眸對上淮景陽那雙有些慌亂的眼睛:“路家收了許家的莊子,本是生意上的事兒,與你我有何乾係?淮家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家,況且你我並未定親,我又何必因著這事和你過不去,淮公子與許姑娘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個兒了。”
淮景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沒料到楚虞會說出這些話。他尷尬的紅了臉,這話說的,真像是他自作多情了似的。
許如月亦是一怔,但她覺得,林楚虞定是吃不著葡萄才這麼說的。現在她沒能得到表哥,這才說淮家不好的。
許如月小聲嘀咕:“那路家平白無故何必難為我們許家。”
“路家家大業大,想為難人怎麼了,莫非許姑娘還以為同淮家聯了姻,旁人就動不得了麼?”
楚虞冷不丁勾了勾唇:“淮家有幾座莊子幾畝田地幾張地契?竟由的許姑娘生出這麼大的底氣來。”
那頭容庭彎了彎唇,這丫頭一張嘴真是厲害。
真教訓起人來,一點兒也不輸陣。
淮景陽已然是懵了,張了張嘴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他是沒見過楚虞這個樣子的,平日裡,楚虞說話輕聲細語溫婉大氣,何曾這般淩厲過。
她目光從許如月身上收回,又轉而看向淮景陽,臉上緊繃的神情略微一鬆。
“更何況,容庭是我兄長,淮公子由著許姑娘胡言亂語,傳出去,不是要毀我名聲麼?許姑娘存的什麼心思。”
容庭手中把玩著扳指的動作一頓,忽的抬頭看了她一眼。
許如月一噎,容庭對她那樣上心,怎麼可能隻是兄長。
她欲要反駁,可又不敢在容庭麵前放肆,生生將心裡的話憋了下去。
淮景陽被楚虞說的一愣一愣的,深知這回陪許如月來路家本就不占理,他麵色愧疚又難堪,起身同楚虞賠了不是,抬腳便速速離開了。
許如月一愣,不甘不願的跟了上去:“表哥,我家那莊子…”
淮景陽腳步一停,冷冷道:“要不退了你我的親事,你再去同路家說理,許是更順當些。”
許如月抿著唇,不再說話。
淮景陽與許如月一走,楚虞身子一輕,摸著扶手緩緩落座。說了那麼一些話,口乾舌燥的,楚虞摸起一旁的茶盞,就著冷了的茶水潤了潤嗓子。
就見容庭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瞧,楚虞遲疑的放下茶盞,還沒開口,就見男人驀地唇角一彎:
“林楚虞,誰是你兄長?”
他頓了頓又問:“老太太責罵你了?”
容庭看著小姑娘低垂的腦袋,露出側邊一小片白皙的脖子,翠綠色的耳飾晃了兩下。
他心下一動,稍稍移開目光,嗓音柔和,輕笑一聲道:“她罵你做什麼,不是我一廂情願麼?”
聽起來,還挺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