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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庭看著小姑娘有些被嚇到, 緩和了下臉色, 將紅匣子重新塞進她懷裡, 最後看了她一眼,這才抬腳離開。
搖竹一直就候在門外,看到容庭出來時不由挺直了背脊。
容庭腳步頓了下, 偏頭看她, 臉色算不上柔和:“儘管讓老太太知道。”
搖竹一僵,速速低下頭, 嚇的臉都有些白。
直到容庭走了, 她方小跑著進前廳, 瞧姑娘一臉複雜的抱著匣子,她忍不住問:“姑娘,二公子他是不是逼迫姑娘了?姑娘莫怕, 老太太會為姑娘做主的。”
楚虞忽然抬頭望了眼搖竹, 輕聲道:“沒有。”
搖竹怕她一時想岔, 當真會做出荒唐事兒, 忙道:“姑娘,這兩日就回京了, 等到了京城,便都無礙了。”
楚虞心不在焉應了聲,打發搖竹退下, 搖竹遲疑又擔心的三步一回頭, 最後抬腳往路宅去了。
楚虞自是知曉她要去哪兒, 搖竹什麼事兒都不會瞞著老太太, 這事亦然。
臨近回京的前一晚,老太太隻是讓齊媽媽來瞧瞧她,幫著她拾掇隨行的行李。
齊媽媽倒真的是來幫著她的,衣裳疊的工工整整,將那不大的匣子塞的滿滿當當。
中間楚虞等了許久,都不見齊媽媽要說彆的的意思。
她一邊將釵頭簪子一一放進妝奩裡,一邊時不時抬頭打量了下齊媽媽。
可一直到齊媽媽離開,都未曾有旁的話要同她說。
楚虞實在摸不透老太太的意思了,她明明知曉那日容庭來做了什麼,可這幾日卻是一句話都沒讓人捎給她。
而楚虞又因為避嫌,也不敢去路宅給她問安,一隔兩三日,二人竟是一麵也沒見過。
鄒幼端了水進來,梳洗過後方道:“姑娘,明日便要回京了,水路要走十幾日呢,姑娘今兒個得好生歇息。”
楚虞低聲應了,比平日都要早一個時辰熄了燭火。
裡屋一下暗了下來,她心裡瞬間鬆了口氣。容庭送來的東西實在貴重,她也早交由陳叔,待她走後,便交還給路家。
等回了京,她還是在老太太跟前伺候,做容家的表姑娘。
她同老太太上船的那日,並未見容庭,倒是王氏帶著林茹假模假樣的來送了送她。
當著老太太的麵,王氏一副照顧的模樣,囑咐了許多話,楚虞隻是淡淡笑著,並不多做理會。
林茹整個人蔫蔫兒的,一副消沉的模樣。
楚虞要走,她本該高興得合不攏嘴的,可現下林楚虞無論是回京還是留在江南,也與她再沒半分關係了。
楚虞轉身時輕瞥了她一眼,聽鄒幼說王氏給林茹定下了親事,算不得好,但也算不得不好。
不過林茹心比天高,自然是看不上人家的,可得鬱悶好些日子。
正此時,路家那頭,陳叔依著楚虞的吩咐,將那不知裡頭裝了什麼的匣子交還給了路家。
接手的人是聞媽媽,一聽是林家送來的,她便好奇的不行,打開一瞧,險些沒嚇出病來。
她抖著手翻了幾張,細細看了眼,確認無誤這才合上匣子。
聞媽媽心裡頭發慌,她本以為公子也就是一時興起,可沒想到,公子竟這麼隨便將路家的家底交了出去,
聞媽媽後怕的拍了拍胸脯,還好是退了回來。也好在那林楚虞已經回了京,若是再留些日子,真跟公子定了親,以後這路家豈不是都成姓林的了,就連她管了這麼多年的後宅,也都要一並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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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南到京城,水路走了十幾日,老太太年邁,這十幾日走的她頭暈眼花,楚虞也是日日都去問安,細心照料著。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容家的馬車已經候著了,老太太迷糊著眼,由著楚虞攙著她上了車。
剛掀開馬車的簾子,楚虞愣了一下,忙道:“今兒個怎麼是謹哥哥來?”
容謹平日裡忙,楚虞少有見他的時候。
而且年前他才剛成了親,那位新嫂嫂是個粘人的,隻要容謹在府上,多半時候都陪著她。
容謹伸手扶了把老太太,眉頭下意識一蹙,他有話想同楚虞講,但老太太這模樣,他倒是說不出口,怕又惹老人家不快。
他頓了頓:“今日不忙。”
楚虞狐疑的看了眼容謹,今兒個謹哥哥怎麼怪怪的,平日裡他可不是那種吞吞吐吐的性子。
楚虞沒往深處想,倒是一路顧著老太太,怕她剛下船乘車頭暈的很。
可到了容宅,她方明白容謹為何遲疑不決。
就連剛出嫁不久的陳梓心都回了容宅,就在門外候著。
一見馬車停下,她急忙迎了上去,扶下老太太就往裡走,扭頭壓低了聲音道:“你先去大舅父那走一趟,外祖母這兒有我呢。”
楚虞一頓,不知容正喧找他做什麼。
不過這次從江南回來,她對容正喧也沒了平日裡那般自然親切,想到林許臨終前那番話,她就煩躁的很。
沒想到她那看起來清正的大舅父,竟會做這種荒唐事,興許若不是因此,顧顏也不會嫁給林許…
楚虞心下雜亂的想著,就見容謹還沒離開,正等著她。
容謹麵色複雜的低頭望著她,有些不知如何開口:“你先隨我去一趟,這事…不算小事。”
楚虞心下莫名有些不安,但還是強裝鎮定的隨容謹一道去了。
可到了安杏苑,入眼的卻是院子裡綁著紅綢緞的十幾個箱子。
楚虞腳步一頓,心下有些愕然。但這情形看著著實眼熟,當初陳梓心夫家上門提親時,亦是這麼幾個箱子抬進來的。
但遠沒有這麼大的排場。
忽的,一道人影從屋裡鑽了出來,玉氏麵色不大好看,勉強揚起一抹笑:“楚丫頭回府了,快來屋裡。”
楚虞點了下頭,心下更不安了。
容謹沒進屋裡,隻看著這一院子的聘禮,實在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