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懊惱的蹙了下眉頭,隨即眸中閃過一絲陰鬱,誰知瓊娘竟會在這兒。
楚虞扭過頭淡淡然的瞧了他一眼,正欲開口應一聲時,馬車猛地一停,隻聽馬蹄聲揚起,車廂內狠狠晃了一下。
楚虞一下沒坐穩,直直往前跌去,容庭一隻手攔在她腰間扶住,臉色沉了下來,往外頭喊了聲路臨。
路臨神色複雜的看著前麵的人,猶豫了會兒,道:“公子,有個姑娘從小路跑了過來,將馬兒驚著了。”
那女子似是在哭:“分明是你的馬不長眼!”
這聲音,實在耳熟。
容庭或許聽不出,但楚虞聞言倒是抬了抬眸,將腰間一隻手拂開,彎腰就從馬車上鑽了下去。
方才那條小路上,一男子緊跟了上來。
這麼一瞧,倒像是鬨了矛盾的小夫妻倆。
姑娘哭著哭著,瞧見楚虞下了車,驀地一滯,眼淚都忘記掉下來:“林、林楚虞?”
淮景陽亦是腳步一頓,方才追許如月追的一頭汗,抬手的動作一頓,臉色複雜的望了楚虞身後的容庭一眼。
楚虞沒同那二人敘舊,也無舊可敘,隻轉頭問路臨:“方才可撞上了?”
路臨忙搖頭:“未曾撞上,是這位姑娘、”
路臨瞧了淮景陽一眼:“這位夫人,驚了馬,又被馬驚著了,這才跌落的。”
許如月不敢在反駁,她也不是個全然沒腦子的人,來京城前爹娘便反複囑咐過她,不可與人為惡。
林楚虞嫁給了容庭,這回可是真真兒的容家人了,她得罪不起。
許如月低低喊了聲楚虞妹妹,親昵道:“沒想能在這兒撞見楚妹妹呢,真是緣分。”
楚虞朝她抿嘴一笑:“是巧了。”
淮景陽無措的站在一旁,與容庭對視一眼,那一眼裡刀光劍影,最後還是淮景陽先敗下陣來。
他垂下腦袋,拉了拉許如月的衣袖,低聲說道:“你彆鬨了,我們先回去。”
許如月委屈巴巴的咬了咬唇,想翻舊賬卻又不好當著外人的麵,況且,她絕不能讓林楚虞看笑話,隻好揚起嘴角,挽上淮景陽的手臂:“景陽就這樣,平日裡總不讓我出門,生怕我能丟了似的。”
楚虞點了下頭,無意與他二人多交談,既然許如月沒被馬車撞傷她就放下心來了,提起裙擺便又彎腰鑽進馬車裡。
這插曲一過,心裡彆扭的那個,反而是容庭了。
馬車一路駛向路宅,容庭也未開口說過一句話。
路臨就不明白了,怎麼方才公子出門時高高興興的,回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夫人更是,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二人一回府,管媽媽便迎了上來,將那印著淮字的帖子遞上:“公子夫人回府了,方才有一戶姓淮人家送來這帖子,說是剛建府,請公子與夫人去吃盞茶。”
楚虞若有所思的接過帖子,淮家這麼快就舉家遷往京城了。
容庭見姑娘低著頭,盯著那淮字看,忽然一下憋了半響的火氣像被人澆了油似的,猛地抽過這張帖子。
楚虞微愣,語氣有些不滿道:“容庭,你乾嘛啊?”
管媽媽亦是被公子此舉嚇了一跳,遲疑的看了二人一眼,便被在一旁的路臨使了個眼色。
管媽媽是過來人了,立馬會意,怕是小倆口在外頭鬨了不快,便抬腳匆匆退下。
容庭嗤笑一聲,將手頭的帖子拽的皺巴巴的:“我說你今日怎麼心不在焉的,合著是淮景陽來了?”
她今日為何心不在焉,分明是因為他,這人怎麼還倒打一耙?
楚虞緊緊抿著唇,二人互不相讓的瞪了半響,她方說道:“跟淮景陽有什麼乾係?你彆老扯淮景陽,你自己心裡在想什麼,還用我提點你?”
容庭攸的蹙了下眉頭:“我想什麼了?我就想著哄你開心,哪兒錯了?”
“你打的什麼主意你心裡清楚,何必拿我當借口。”
她說著,便摸著將發髻上那支簪子扯了下來,塞進容庭手中:“你想送誰就送去。”
容庭懵了一瞬,忙緊跟了上去。
這一路過路的丫鬟下人皆是不敢抬頭,就見著公子與夫人二人臉色一個比一個差。
回到秋苑,楚虞先一步將屋裡的門關上,容庭腳步一頓,吃了個閉門羹。
他一想到淮景陽險些娶了這丫頭,就渾身不對勁,偏要將這事兒問清楚了。
隔著門窗,容庭冷著臉道:“林楚虞,你給我說清楚了,你心裡是不是還念著淮景陽?”
楚虞瞪圓了眼睛,聽聽,聽聽,這人說的什麼混賬話。
她胸前起伏了兩下:“容庭你就是個傻子!”
外頭的男人臉色更難看了:“林楚虞你把門給我打開。”
裡頭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楚虞心裡憋著一口鬱氣,眼眶都氣紅了,正倒了盞茶消氣。
忽然砰的一聲,窗子被從外頭踹開,楚虞蹭的一下站起,不可置信的瞧著這男人從外頭鑽了進來,還頗嫌棄的拍了拍身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