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了張嘴,但瞧瞧公子那吃人的臉色,饒是在他身邊呆了這麼些年的路臨也沒敢張口詢問。
容庭木訥著一張臉,走馬觀花似看了一疊的賬本,心下越想越不快,越想越煩悶。
淮景陽算個什麼東西,出個事就慫了的玩意兒,林楚虞當初要真嫁到淮家,將來指不定被怎麼欺負呢。
那丫頭哪兒都好,就是眼神不大好。
容庭目光陰暗的落在那張皺巴巴的帖子上,乍一想起姑娘揚著眉梢說的兩成,容庭這胸口就一陣兒陣兒疼的。
兩成?
嗬。
那頭秋苑,楚虞瞧著外頭愣是半點動靜都沒有,屋裡還留著最後一盞燈,真是氣著了?
這麼晚還不回來。
楚虞翻了兩個身,細細想了想,男人都是要麵子的,她今日那番言辭,駁了容庭的顏麵,他定是氣著了。
不過,全是他自找的,怨得了誰…
雖是這麼想著,楚虞還是起身下床,披了件風衣,將床頭的燭燈拿著,本想叫門外守夜的丫鬟去書房瞧一瞧,一推門,卻瞧見園子裡早沒了什麼守夜的丫鬟,她方才還念著的人正坐在長廊下,手裡搖著折扇,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容庭也沒想到這個時辰楚虞還沒歇下,四目相對時二人皆是一愣,容庭依舊冷著一張臉:“去哪兒?”
楚虞才不會說是擔心他呢,頓了下道:“餓了。”
容庭便沒再說話,扭過臉去,好似打算就這麼一直在這兒坐著。
楚虞好笑的看著他這股子彆扭勁兒:“你不回屋裡睡了?”
容庭冷哼一聲:“身邊躺著個想著彆的男人的姑娘,我睡不著。”
楚虞挑了下眉梢,憋著笑,煞有其事的點了下頭:“那你歇著,我拿毯子給你,著涼可就不好了。”
她說著就要回去拿毯子,真一副要讓他歇在長廊下的意思,容庭蹭的一下起身,抬腳往裡走:“也是,著涼就不好了。”
楚虞腳步一頓,就瞧他兀自褪了衣裳,看都不看她一眼,直蓋著薄被躺下,閉著眼,一副睡著的模樣。
她腳步輕慢的走過去,盯了他半響,也罷,就讓他彆扭幾日,長長記性才好,省得成日想些有的沒的。
楚虞掐滅了燭芯,屋內攸的一黑,什麼都瞧不清。
她輕手輕腳的從容庭身上繞到裡頭,不小心壓到他的胳膊,容庭也絲毫沒有動靜,像真睡著了似的。
楚虞喊了他兩聲,亦是沒換來回應。她莞爾一笑,側身睡下。
男人彆扭起來,可真是要命的。
翌日,容庭難得起了個大早。
然而依舊是冷著一張臉,甚至是丫鬟端早膳過來時,都不敢瞧他的臉色。
鄒幼一邊替楚虞更衣,一邊往後頭小幾上用膳的人看了一眼,忍不住嘀咕道:“夫人,您就彆同二公子置氣了,府裡丫鬟可都提心吊膽的,瞧公子那副要吃人的模樣。”
楚虞揚了下眉,從鏡中依稀能瞧見男人的神色,楚虞笑著嘟囔:“這不挺好的麼。”
鄒幼垮下臉,哪裡好了,公子平日裡總神采飛揚,偶爾說話還挺欠收拾的,現在倒好,一聲不吭,冷著張臉,像是誰欠了他百八十兩銀子似的。
楚虞穿戴好後,便落了座,可容庭卻眼都不抬一下。
她低頭喝了兩口白粥,想起什麼似的,忽然抬眸:“淮家何時設宴?”
鄒幼一滯,瞧了公子一眼,小聲回話:“就今日。”
咯噔一聲,容庭手裡的湯匙落了碗。隻見他沉著聲兒道:“你是要去?”
楚虞扭頭朝鄒幼吩咐:“你去庫房挑幾份禮給淮家送去,就說我病了,不宜出門,這樣也不算駁了淮家的麵子。”
容庭愣了一下,遲疑道:“你不去?”
楚虞一臉淡然,不將這事當回事的樣子:“憑白叫人說了閒話,還是不去的好。”
容庭心下鬆了口氣,不過麵上依舊緊繃著:“你若是真想去,我倒也不是不能陪你走一趟。”
姑娘捏著湯匙的手一頓:“那、”
“粥涼了。”容庭驀地打斷她:“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