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說了,不準揚起灰嗆著夫人。
丫鬟抬了抬頭,這離裡屋還有好些距離,揚起灰怎麼可能嗆著夫人呢…
容庭在屋裡轉悠著嘮叨半天,好不容易被路臨叫走處理書房堆積的賬本,楚虞忍不住鬆了口氣。
鄒幼本也高興著夫人有了身子,可公子那謹小慎微的模樣,弄的鄒幼大氣不敢喘一口。
徐媽媽從前是個接生婆,對孕中的女子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都了如指掌。
她隻笑著道:“夫人請寬心,這前三月確實得小心些,但也不必太過緊張,平日裡吃食上注意點便也不礙事了。”
楚虞一一應下,一應事物交代下去後方叫人放了熱水,容家這大半月實在不太平,終於是能歇上一歇。
她半倚在浴桶邊,由著青陶將熱水淋在她散下的發絲上,一縷縷揉搓著。
楚虞閉著眸子,忽然就想起今日容芊芊的異樣,忍不住蹙了蹙眉。
那麼一大早,她發髻不整的從外頭回來,實在不像沒事兒的樣子。
可容芊芊何止是有事,簡直就是出了大事。
她從早間回來撞到容庭夫婦二人時便嚇得不輕,趕忙回到屋裡整理了著裝,便一整日縮在屋中不肯出來。
前些日子她結實了尤舒琴,尤貴妃懷了龍嗣後尤家便又風光了起來,容芊芊更是討好著尤舒琴,但凡尤舒琴置辦的茶會詩會,她都會去坐坐。
好不容易尤舒琴肯同她多說兩句話,容芊芊自然是高興的,昨個兒晚膳後尤舒琴與人在茶館裡比畫,特叫容芊芊過去助個陣。
這畫也比完了,尤舒琴贏的滿麵春風,又邀容芊芊去喝個小酒。誰知尤滿會來,幾人多喝了幾杯,尤舒琴被丫鬟扶回了尤家,容芊芊本也要走,卻被尤滿哄著攔著,又是幾杯清酒下肚。
等她再清醒時,天已然微涼,容芊芊從陌生的屋子裡醒來,衣衫不整,看到身邊躺著個醉酒未醒的尤滿時,整個人都懵了。
邊哭邊撿起衣裳往身上套,手忙腳亂的整理了發髻,趁時辰還早偷偷從偏門回來,誰知還能遇上容庭與林楚虞。
容芊芊嚇壞了,滿腦子都是林楚虞方才在長廊下對她的一陣打量,她心中不由一陣一陣發虛,她是不是知道了,她是不是看出來了…
不能,不能讓人知道!
容芊芊扯著被褥,一拳一拳打在棉花上,像是瘋魔了一般。
忽然門被重重敲了兩下,容芊芊驚坐起來,就聽高氏大嗓門道:“彭夫人在你外祖母那坐著呢,還不拾掇拾掇過去給你外祖母請個安。”
她停住動作,對,林楚虞要回江南了,她不會說出去…
然而,因為楚虞這突如其來的有孕,原本打算三日後回江南的計劃也隻得暫時擱置,畢竟都說頭三月尤為重要,容庭是斷然不敢拿她冒險的。
楚虞這一胎懷的極不安穩,都說孕中五六月孕吐才為明顯,但她這才不過一月便時不時感覺惡心,吐的雙眼通紅,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容庭不是個耐心的人,可誰讓懷著身子的是他的姑娘,懷的還是他的孩子,他隻好小心哄著,求著,讓姑娘將飯菜吃完。
但他這好耐心也隻在楚虞麵前,到了人後,便將氣都撒在了路臨身上,甚至是將大多要打理的生意都丟給了路臨。
自從夫人診出喜脈後,路臨那才叫個苦不堪言。
可外頭不知路家有喜,林楚虞不回江南,容芊芊日子過得備受煎熬。
她日日盼著尤滿上門提親,容芊芊委屈的咬了咬唇,尤滿總不會將那晚的事忘了吧…
這事容芊芊誰也不敢說,高氏還不知情,一心想撮合她和彭家。
不僅如此,她還擔驚受怕,生怕林楚虞知曉了,會將這事說出去。
等了小半月都不見容庭有要回江南的意思,容芊芊終於忍不住,找人去路宅打聽了一下。
這一打聽,方才打聽出喜事來。
容芊芊懵了,林楚虞有喜了?
那豈不是要在京城再耽擱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