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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 宮中生變。
早先太子因疑似意圖謀反被幽禁,原本站在太子那一黨的人都等著皇上能查清真相,還太子一個清白。
誰知這一等,沒等來太子解禁出東宮, 反而等來的是皇上龍體不康的消息。
太醫換了一波又一波, 可皇上這病就是不見好。年歲大了, 任誰都逃不過生老病死。
而這期間,三殿下李悵監國, 倒是將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條,甚得皇上器重。
十一月初六, 皇帝駕崩,舉國同喪。
可這宮中亂成了一鍋粥, 監國還是監國,太子還是太子。
可太子便是儲君, 自古以來皇帝駕崩自當是儲君繼位,然而這…
太子是皇上下令看押於東宮, 這會兒皇上剛駕崩,就將太子放出來,這不是抗旨麼?
於是朝中成日便是吵吵, 一群老頭恨不能將這事在朝堂中吵出個結果來。
有義正言辭說太子理應繼位的, 也有說監國繼位順理成章的,眾人各執一詞,誰都有理。
最後,還是李悵順利登上了皇位。
這結果倒是不稀奇, 與李悵這人的陰謀詭計相比,太子在他麵前使的手段壓根就不夠看。
而李悵這人也很夠意思,繼位後便與江南各地官員打過招呼,如今路家不僅是家財萬貫,還背靠皇室,要說原還有個薛家能夠與路家相當,現在就是路家一家獨大,沒人敢往上撞。
畢竟那知府老爺還親自上門給容庭送過酒呢。
雖說朝堂震動不安,但江南倒還是從前的樣子,一派安詳。
京城的詭譎多變,離這水養的地兒也過遠了。
今年江南的冬天來的早,才十一月就寒風徹骨,最稀奇的是竟然下了小雪。
要知道江南是鮮少下雪的,更彆提這個時候了。
屋裡,楚虞正拿著撥浪鼓逗小家夥,小家夥一雙明亮的眸子直溜溜盯著撥浪鼓瞧,然後嘴裡吐出了一個泡泡。
屋外傳來鄒幼的驚呼聲:“下雪了?”
楚虞揚了下眉,扭頭朝窗外看去,果然下雪了。
小家夥似是也好奇似的,蹬著小短腿哇哇哭,楚虞便彎腰將他抱出來,小心給他掖好衣領走到窗邊。
小家夥眼角還掛著眼淚,第一次見到雪,有些不知所措,小爪子伸過去就想接一片雪花來瞧瞧。
可惜很快就被徐媽媽製止了,徐媽媽誒喲誒喲道:“天兒冷著呢,小手碰一碰雪,準著涼!”
小家夥嘟了嘟嘴,很是不滿意,小手往楚虞衣領上抓,腿也蹬的起勁兒。
最後還是被徐媽媽強行塞進繈褓中,委屈的不得了。
廚房熬了湯,青陶與鄒幼一人提著食盒一人撐著傘,三人一行往書房走。
誰知才剛到半道上,就見府裡的兩個郎中匆匆往裡頭跑,險些撞著楚虞。
鄒幼蹙了蹙眉頭:“急什麼,小心撞著夫人。”
二人連連低頭賠禮,指了指裡頭:“公子在裡頭把善延錢莊的李掌事氣暈了,夫人可小心著,公子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呢。”
楚虞眉頭一挑,略有些驚訝:“氣暈了?”
那錢莊的掌事是個年過五十的,怎麼就在書房讓容庭氣暈了,萬一將人氣出病來…
郎中連連搖頭:“夫人莫擔憂,不礙事,方才已然醒了,還大著嗓門跟公子吵呢。”
楚虞莫名頓了一下,不知說什麼好,揮揮手讓他二人退下。
繞過長廊一頭,果不其然就聽到李掌事扯著嗓子在嚷嚷,楚虞從青陶手中接過食盒,讓兩個丫頭在外邊等著。
還沒走近就聽到那李掌事嚷嚷著說:“你小子這是翻臉不認人啊,當年路老掌事還在的時候,怎麼著還與李家客氣相待,若不是你被接回了京城,說不準路老還有與我們李家聯姻的打算呢!”
容庭嗤笑一聲:“李叔,你忽悠誰呢,反正我今兒個話放這兒了,你要想做生意,按我路家的規矩來,怎麼,你以為我容庭是冤大頭?傻的啊?”
李掌事胸前起伏不定,指著容庭就說:“好小子,半點都不肯讓?”
他默了半響,忽然走近幾步說:“你小子從前風流不斷,怎麼娶妻這麼久,小妾也不納一個?”
門外,姑娘正要推門的動作頓了一下,堪堪縮回手。
李掌事低下聲音說:“我家幺女還沒許人家,我可跟你說,不是李叔跟你自誇,我那小女兒,見過的人就沒有說不好的,那叫個絕色,給你當妾可都委屈了。”
李掌事這是想攀上路家的關係,打起了這個主意了。
楚虞在外頭咬了咬唇,心裡又暗暗給男人記下一筆,沾花惹草,招蜂引蝶…
晚上得叫他在書房好好反思反思…
聽那個李掌事似乎還真有替自己姑娘說親的意思,楚虞憋著一口氣推門進去,李掌事的話陡然被打斷。
他是沒見過路家這位大夫人的,隻是聽外頭說是個絕色,但這外頭的傳言半真半假,他也是不大信,能絕到哪去…
乍一看來人,李掌事堪堪閉了嘴,將原本正誇獎自個兒小女的話都咽了下去。
心裡頭琢磨著,怪不得容庭一改風流樣,合著真是家有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