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鄒偉欽家被騙錢的事情一時半會還沒有結果, 不過當天倒是有不少親戚朋友聽說屯了不知多少年廢品的鄒家突然開始清理廢舊物品後專門上門來做客。
本來裡頭有不少人是抱著好奇跟揶揄的心態來的, 沒想到鄒家還真把家裡清理得乾乾淨淨的,雖然家具還沒來得及換新的, 但整個屋子看起來寬敞清爽了許多,沒了往日那種逼仄的感覺,讓上門的客人感到舒適不少。
再就是鄒媽媽居然也不像以前那麼尖酸刻薄了,雖然言談間那股小家子氣還是藏不住,但好歹沒像以前那麼過分, 而且每每忍不住要暴露本性的時候就會被鄒偉欽壓下來, 神奇的是,以前在家裡總要拿捏丈夫和兒子的鄒媽媽這次卻能聽得進兒子的話了。
鄒偉欽本身性格不錯,在銀行磨練了小一年, 待人接物方麵還算有禮有節, 來鄒家的做客體驗有所上升, 後續許多親戚朋友也更願意和鄒家來往, 其中一些還在工作上幫了鄒偉欽一把,也算是趕跑了窮鬼,迎來了財氣,這就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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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喻爭渡正在家裡準備買回浮城的車票,喻媽媽一邊幫他準備行李一邊打佩琪的主意:“小商工作那麼忙,帶著佩琪會不會不方便啊?要不把佩琪留在這裡我幫你們養, 我保證在你們下次回來的時候,讓佩琪再胖十斤。”
嚇得佩琪翅膀狂撲:“嘎嘎——”我不要變胖!
喻爭渡一頭冷汗:“要是不把佩琪帶回去,我們程序員能把公司拆了。”
彆看佩琪凶, 人家在程序員中的人氣可是很高的。
喻媽媽隻好戀戀不舍地放棄了,把頭埋到大鵝脖頸處吸了一頓:“佩琪,你回浮城以後要常常跟奶奶視頻啊!”
她這嫻熟的吸鵝姿勢看得喻爭渡又是滿頭黑線,商闕一邊玩遊戲一邊看了一眼,說道:“不用視頻,你們二老要是有時間,找個機會去浮城玩也行。”
喻媽媽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怎麼好意思呢。”
喻爭渡嘴角抽了一下,很想提醒媽媽說不好意思的時候不要笑得這麼明顯,他隻當沒聽到,繼續一邊低頭搶票一邊開著電腦看生死簿後台係統,打算趕在上班前先把係統運作情況再檢查一遍。
今年有係統和人生規劃app幫助,加上各投胎點的值班安排科學,新年的投胎工作進行得有條不紊,基本沒出什麼亂子,係統數據也大致穩定。
喻爭渡剛要鬆口氣,突然後台彈出來一條預警信息。
預警功能也是生死簿係統的輔助功能之一,一開始他們設計的係統就能夠抓取各地發布的生物數據和政策環境等方麵的新聞,從而對當地未來的生物規律進行預測,如果預測到可能出現大量的出生或死亡情況,係統就會彈出相應的預警,方便各地區投胎點辦事處做好應對的準備。
不過這還是係統上線以來第一次彈出預警,喻爭渡不明所以,點開一看,卻是司嶺地區的死亡率預警。
過年前司嶺突發暴雨引發了山體滑坡,佩琪就是因為成功勸阻了魏銷去司嶺度假得到了巨額壓歲錢,喻爭渡當時就查看過一次生死簿後台,但數據一切正常,並沒有發生重大傷亡,難道是接下來還會持續發生災害?
喻爭渡心中一動,立刻上網搜索司嶺的相關信息,但搜出來的卻全是新年前的暴雨和後續的救災安排,目前似乎一切已經穩定,並沒有出現新的報道。
喻爭渡有些疑惑,拽了商闕胳膊一下,把生死簿係統的預警信息遞給他看:“老板,你看這個?”
商闕神色一肅,放下手機:“這不正常。”
“是不正常,但我看了司嶺的新聞,並沒有什麼相關的報道,看不出來會出現大量傷亡的情況。”喻爭渡說道。
商闕略一沉吟:“先看看這兩天司嶺的死亡數據,如果是自然災害,除非是很突然的如地震之類的,不然在死亡爆發潮到來之前,應該是有跡可循的。”
喻爭渡恍然,當即調出司嶺的數據來看,數據與他年前查看的時候沒有太大變化,但看曲線就能發現,雖然當地的人口數據跟之前一樣,但動物死亡數卻是緩慢攀升的。
他又查看了一下動物死因,這一看卻叫他大吃一驚,隻見這兩天死亡的動物死因備注基本一樣:乾旱、炎熱、脫水。
司嶺不是才下過暴雨?這才沒兩天,怎麼會有動物因為脫水而死?
喻爭渡重新在網上搜索司嶺的信息,這次加入了“乾旱”等關鍵字,搜出來的信息寥寥,媒體沒有相關報道,但是有幾個似乎是司嶺本地的網友發了抱怨乾旱的微博。
生死簿係統或許就是抓取到這寥寥的幾條信息,結合近期的動物死因作出的預警。
按照係統目前提取的數據分析來看,司嶺周邊地區有不少山林、農田和大型養殖場,動物數量不少,如果天氣真的出現嚴重乾旱,人還可以靠援助或撤離,但動物可沒這個待遇,目前動物還隻是少量死亡,情況如果沒有得到緩解,恐怕很快會迎來一個動物死亡的高爆發期。
但如果乾旱這麼嚴重,為什麼會沒有媒體報道?
商闕當機立斷:“改行程去司嶺。”
喻爭渡看喻媽媽:“媽,我和小商臨時要去出差,你先幫忙再照顧佩琪和奶媽鴨兩天。”
喻媽媽當場“ok”:“no problem!”
喻爭渡:= =這句英語好像是他媽媽早上聽商闕背單詞的時候學的。
……
司嶺及周邊地區地處荒僻,多山林河流,山嶺延綿廣袤,至今仍有大片人類未能涉足的地方,據說深山中有許多野生動物,不乏已經瀕臨滅絕的保護動物,自然資源十分豐富。
雖然坐擁豐富的資源,但司嶺本地的經濟發展卻非常落後且閉塞,當地目前仍以農耕經濟為主,近幾年在政策扶持下,逐漸出現大型養殖場,還開發了司嶺旅遊度假區,這些本來都是能帶動發展的項目,但本地人對這些外來投資卻非常抵抗,尤其是旅遊度假區剛立項的時候還一度傳出本地人集體鬨事的新聞,年前司嶺暴雨導致眾多遊客被困,本地人也表現得非常冷漠。
喻爭渡原來在網上看過一些傳聞,但等自己到了當地一看,還是微微有些吃驚。
本地人口其實不少,按說是政府扶持過的地方,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去,但整個司嶺周邊地區幾乎看不到發展的痕跡,除了民房還是破落的民房,道路也都破破爛爛,有些地方能看到正在修路,但也都隻修到一半,交通十分不便。
喻爭渡和商闕先到了司嶺度假區附近一個叫橦坑的小鎮,想從那裡轉車去度假區,沒想到去到才聽說當地去度假區的路隻有一條,因為之前暴雨衝毀了一段,現在還沒有修好。
時間也不早了,喻爭渡和商闕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在橦坑住一晚,隔天再作打算。
雖然在度假區附近,但橦坑的配套設施也沒有多好,整個鎮隻有一家規模比較像樣的酒店,喻爭渡和商闕便直接往酒店去了。
一路上喻爭渡明顯感覺到當地異乎尋常的乾燥和炎熱,明明新年還沒過完,但這裡已經熱得宛如盛夏,行人全都穿著短袖,路上看到的流浪小動物也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喻爭渡一邊擦汗一邊問商闕:“老板,你有感覺到什麼嗎?”
商闕看了看天上,那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麼猛烈的太陽,黑色的瞳仁深不見底,他神色難得肅穆:“赤地千裡……旱魃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