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某個喬瑾年安然入睡的夜晚,顧澄偷偷拉著早已準備好的行李箱,離開兩個人暫時棲身的租房,坐上計程車,直奔機場。
她拿的是樸家人給她準備的假身份,坐的也是私人飛機,因為顧澄這個身份現在是無法出國的,畢竟她嫌疑人的身份還是在的。
然後,她就在機場被警察抓了。
做壞事的人,就彆想著天衣無縫。
顧均一案最終在經驗老道的刑警人員日複一日的努力中,還是真相大白了。
顧澄被判入獄十五年,喬瑾年因為作偽證也進去了。
曾經的天之驕子,從此背上了案底。
喬瑾年被抓的時侯,不知道是惶恐多一些還是終於不用瞞著這違背了他數十年教育的秘密而多幾分釋然。
但有一點不變的是,他還是擔心顧澄的。
直到這時,喬家人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生活裡。
喬瑾生每個月都會去看這個弟弟。
每個月他都會給喬瑾生講一個故事。
第一個月,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李見遇。
故事講了足足半年。
半年後,喬瑾生帶著一個孩子來到監獄看喬瑾年。
“這是顧澄和樸容山的孩子,昨天出生的。我們會把孩子送到h國。樸家雖說倒了,但樸家老二,也就是樸容山的弟弟,是個歹竹出的好筍,沒有受到波及。他現在在H國大學當教授,主動表示願意撫養他哥哥的血脈。”
看著自己弟弟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喬瑾生心裡卻平靜非常。
“我之前給你講的故事,或許你早已有所預料,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不願意承認你愛的女孩壓根不是你想象的樣子。”
“話已至此,喬瑾年,你多保重。”
“希望以後,你彆讓自己失望。”
那天,喬瑾生再把孩子送走之後,找到李見遇。
兩人此時早已是無話不談的好友,也或許隻有在這個好朋友麵前,喬瑾生才能暫時放下身上的重擔,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場,然後眼眶微紅地和同樣快要醉得不省人事的李見遇喃喃自語道:
“他會改好的吧?會吧?”
停下自己的回憶,李見遇深深地看著此時還緊閉著的鐵門,忽然笑了。
顧澄的來路如何,他不知道,但絕不會祝福。
不去破壞,已經是他最大的克製。
不是因為彆的,隻是因為他現在有了太多的牽掛,已經冒不起一點風險。
但喬瑾年?
想到那個幾年後出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點過去陽光影子,整個人沉澱了許多的青年,李見遇微微勾起嘴角。
喬瑾年出獄後,放棄了以往學了多年的金融,半路出家學起了醫,後來成為了一名無國界醫生。
喬瑾生總說,他這個弟弟,還是沒有和自己和解。
顧澄的背叛並不是最痛的,而是冷靜下來,那種自己恍然發現越過道德底線的愧疚和懊惱才是最折磨喬瑾年的。
不過,李見遇聽喬瑾生說,喬瑾年前段時間跟家裡說,他今年會回家過年,帶著一個女孩一起回來。
對方是一個優秀的戰地記者,陽光開朗,是他的太陽。
也是他的救贖,這幾個字是喬瑾生在跟李見遇講述時,自己加上的。
他想,那個曾經出獄後站在陽光下,哭得像個孩子似的的青年人,應該是開啟了新的篇章了。
“哢嚓!”鐵門緩緩打開,從裡麵慢慢走出了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人。
漫長的歲月磨去了她曾經的跋扈,時光的痕跡在她臉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李見遇一開始並沒有認出來這就是顧澄。
很快,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妻,穿著破舊的衣服走向顧澄。
李見遇清楚地看到,兩個看起來蒼老的人,卻一個比一個動手狠厲地給了顧澄一巴掌。
他認出來了,那是顧母和去年出獄的顧父。
失去顧均的痛苦,讓這對也不是什麼省心菜的夫婦,看向顧澄的眼光就像是淬了劇毒般狠厲。
至於許家父母,顧澄的親生父母去哪裡了?
這個李見遇還真知道。
那對勢利眼,正親自品嘗著自己嬌慣長大的小兒子帶給他們的苦果,哪裡還有功夫管顧澄,怕是他們臉顧澄今天出獄都不知道。
陽光此時剛好穿破雲層,透過窗戶,傾灑在李見遇身上。
他用手背擋住眼睛,吃吃笑起來。
真好啊,惡人自有惡人磨,他還有——
“咚咚咚!”敲窗戶的聲音打斷了李見遇的思緒,轉頭望去,一張他早已刻進骨子裡的容顏突然出現在他的視野裡,美好地就像是夢一樣。
李見遇滑下窗戶。
“李先生,你不是去送人了嗎?怎麼在這裡?”許知情探著頭,一副看賊模樣警惕地盯著李見遇。
殊不知,她這副可愛的模樣,卻是仿佛融化的甜漿,淌入了李見遇的心坎裡。
許知情見李見遇不配合,剛想再說些什麼,隻見李見遇忽然伸出手,拉下她的頭,兩張極其相似的薄唇緊密相貼在一起。
是啊,他也有自己的“小惡人”。
“許知情。”
“乾嘛?!”許知情警惕地看向李見遇,尤其是對方今天笑得各外騷/氣的嘴角。
“你說送的朋友是顧澄嗎?”
“是啊。雖然我和她沒什麼太大的恩怨,但好歹也算認識一場。”許知情因為有了君樂的及時出手,所以和顧澄反而沒有多少交集。
她不是什麼爛好人,今天也是突發奇想,想來看看。
至於你說伸援手什麼的?她是不會乾的,就是見見那個出生時曾和她十幾年錯亂了人生軌跡的人而已。
“你呢?也是來送顧澄的?我怎麼不知道你們認識?”
“我不是。”李見遇眼裡寫滿了笑意看向許知情,認真地說道:“我是來送我自己的。”
徹底送彆那個上輩子陰鬱絕望的李見遇。
“許小姐,還記得我們的結婚誓詞嗎?”
“你今天怎麼了?突然說起這個來?”
“沒什麼,隻是提醒你,千萬彆忘了。”
記得,彆忘了無論貧窮還是疾病,都彆拋棄他這個差點失足的可憐人。
感謝你,我的愛人。
當然,還有那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貴人——他老板。
謝謝您。
“李見遇!”
“怎麼了?”李見遇被許知情的聲音從感慨中喚醒,繾綣的目光投向他的愛人,結果換來對方好不留情的大手罩臉。
“你兒子家長會要遲到啦!”
“不是說我媽去開嗎?”
“哦,對。那咱們去乾嘛?接著去繼續之前的約會?那餐廳是老板入股的,咱可以借一下她的包廂。”
“不去餐廳吃了。”
“那去哪裡?”
“回家我給你做。”
車子漸行漸遠,穿過雨後彩虹,一切向陽,明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