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薄雲近在眼前悠然飄過,晚間繁星點點,明暗相間,飛劍載著三人一狗穿過雲層風間,躍過山川河海。
靠近梵淨山,遠遠可見巨碗型的光罩倒扣在山體之外。光罩之內,雲霞渺茫,影影綽綽間山巒迭起,險峰峻嶺,崖間飛瀑轟然下墜。季恒從未見過此等綺麗景觀,此時方知寰宇壯闊,天地無極,目眩神迷之餘,不免對修仙大道生出神往。
葉吟減慢飛劍速度,與二人道:“這是牽機門的護山大陣。”說罷,回望姐妹二人一眼。
當初她第一眼見到宗門景象與壯麗玄妙的護山大陣,由衷震撼,想到日後即將在宗門修行,自豪感油然而生。同樣出生鄉間,這對姐妹反應稍顯平靜。妹妹讚歎宏偉景色,姐姐始終含笑不見絲毫波瀾,尚不如那隻開啟靈智的黑狗激動。
不過內行方知門道,非修士無法體會護山大陣的精妙玄奧。想到此處,葉吟釋然,目光不經意落在季恒腰間的柴刀之上。
試煉期間,為免那群孩子遭遇意外,她的神識始終全麵覆蓋。妖狼應當是十裡坡內品級最高的妖獸,除心智不如人修,實力並不下於普通的煉氣中期修士,皮毛更是堅硬無比。鄭婉的法術無法破開妖狼防禦,季恒的柴刀卻不費吹灰之力,如若無人之境。季恒修為不如鄭婉,不懂如何運用靈力,在葉吟看來她能殺死妖狼實屬運氣和勇氣。運氣指的便是季恒的柴刀,普通柴刀可沒那點能耐。
“可否借你的柴刀一觀。”
路上一晝夜,時間並不短,足以讓季恒胡思亂想的同時意識到自己那把柴刀不同凡響,本打算到了地頭悄悄問銀子來,葉吟大方提出,她也無需小氣,直接交給葉吟。
葉吟接過,注入靈力,不見柴刀有任何異狀,“此刀是何處得來的?”
“撿到的。”確切來說是銀子來撿到的,不過季恒向來喜歡把自己人的事攬在自己身上,覺出葉吟疑惑,季恒強調道:“真是撿到的,就在因明山上。我經常上山撿柴火,有些細枝分杈折起來費力,砍起來容易,可是鐵器貴,想要個斧頭或是柴刀隻能問鄰居借。但是牛大嬸,就是你見過的那個潑婦,每次問她總要說三道四,不是說姐姐就是讓我在家學做媳婦好嫁給她兒子。後來撿到這把刀,我就沒問她家借了。”
隻知季恒一人在家艱難,托牛大嬸照看,不想牛大嬸是這麼照看的。季清遙皺眉道:“此事怎的你沒跟我提過。”
“姐姐在鎮裡上工已十分辛苦,難得回來一天,怎麼好跟你說這個,我不想讓你擔心。”最重要的是說了徒增無奈,姐姐斯文人,打不過牛大嬸罵不過牛大嬸,講道理人家也不聽,說來何用。“這柴刀挺好用的,比牛大嬸家的斧頭好用,我拿來砍砍柴剁剁雞,有時殺個兔子什麼的,也不用磨。”
靈力無法催動,沒有絲毫異狀便是最大的異狀。葉吟看不出明堂,將柴刀交還給季恒,“看樣子應當是把法器,已經被你滴血認主。”
滴血認主,那是啥?季恒撓頭,“我不懂。可能是昨晚上我給姐姐寫信,用柴刀劃破手指,所以就認了?若是隻要有血就行,那為啥它不認那些雞鴨兔狼為主?”
第一次聽到有人問這樣的問題。葉吟愣了一會兒才道:“滴血認主,需要血主靈識融合,許是你與它相伴良久,有了默契,又或許你是它選中的人。往後修煉之餘,多與此刀磨合,尋常法器需要認主或是煉化,才能與主人配合默契。”
“葉師姐的意思是往後我要繼續用這把柴刀,不能用劍什麼的。柴刀也能飛嗎?”
“隻要你學會禦器之法,無論何種法器,皆能飛行。”門中弟子多用劍,個人因緣際會不同,也不乏用刀用槍或是用其他法器。不過用柴刀的,以她所見,唯季恒一人而已。見小姑娘麵露懊喪之色,想到日後她禦刀飛行,還是把柴刀,場麵甚為喜人,葉吟露出笑意,“若是你有了比它更好的法器,換了便是。說來你的運氣不錯,因明山諸多蹊蹺諸多機緣,此物說不得是哪個隕落的大能之物。不知哪位大能另辟蹊徑,以柴刀為器。”她腦中靈光一現,忽然想到曾經在一本古籍裡見過的寶物——如意。
“如意?”季恒明顯不信,轉頭問季清遙道,“姐姐,書裡頭可有如意長成這樣?”
季清遙含笑搖頭,“我隻知富貴如意表吉祥之意,用金石玉器所製,且古時候如意用來撓癢,這柴刀……怕是沒法撓癢。”
“如意,如意,如我心意,自然是以主人的心意化形,許是季恒當日太想要一把柴刀,撿到此物便是柴刀。待日後修為提升,可任意化形,發揮功用。我聽說此物乃是天地至寶,擁有者的修為決定此物發揮的威力,眼下,你且把它當做柴刀,小心保管,小心使用。雖說宗門內自有規章法度,說不定亦有宵小垂涎。”葉吟對姐妹倆細心關照,“你修為低下,即便此物已滴血認主,若是被人搶去,彆人殺了你就得了寶物。費長老應當也看出此物不凡,她到底心存善念,未在人前相詢。”
葉吟雙眸柔和,五官清麗秀美,生得好似仙女一般,說起殺人好像家常便飯,輕鬆程度不亞於隨手殺掉一隻妖獸。季恒心中一突,難道通玄界並不是人命關天,隻要有本事,不管為了什麼目的,便能隨心所欲殺人。壓下心頭震撼,她又狀作無辜地問道:“既然這柴刀是寶物,你不想要嗎?”
“寶物雖好,然而我有我的劍啊。”葉吟颯然一笑,“通玄界至寶雖多,人人趨之如騖,可是光靠寶物外力,又能走到哪裡。不若著眼於自己所有,提升修為境界,方成大道。季恒,清遙,終有一日,你們也會找到屬於你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