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講在前頭倒也不壞。季恒道:“前輩請講。”
“其一,我隻教你功法,不收你為徒,我們不以師徒相稱。”見季恒年輕的臉龐漏出些許受傷的神色,明空解釋道,“如之前與你所說,我這一脈受天地詛咒製約,故而我從不收徒。”
“多謝仙師告知。縱然不以師徒相稱,在我心裡仙師就是我的明師。”
“隨你。其二,我教你功法之事,需得保密,不可傳第三人耳,你可能做到?”
季恒躊躇,“仙師,我不會告訴彆人,彆人問我我也能糊弄過去。可是如果我姐姐問起,我沒法不說實話,我在她麵前沒有秘密。不過仙師大可放心,我姐姐嘴巴很緊,絕不會跟任何人提及。”
明空睨她一眼,“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我對姐姐沒有。”季恒說這話時心境平和。
如果明空不同意,不學也就不學了,學個禦氣之法也好。而且她聽念經若有感悟,說不定聽個十天半月能領悟點妙用。她想學此法本意也沒想奪人神智,毀人神識,取人性命。
明空注視她的眼眸,隻見一片坦然,毫不示弱與自己對視。想起其他長老口中所述,他們的弟子有多乖巧,有多聽話,怎麼她難得興起願意教人就來了個這麼個東西。眉心微蹙道:“罷了,隨你。跟我過來。”
季恒喜上眉梢,臉上卻強行按住,跟在明空身後。抱著仙師看起來很好說話,問一句又沒有損失的想法,她忍不住問道:“明空仙師,你可有器修的功法?”
“沒有。”
是沒有不是不給,季恒便不再做聲。
走到中間的佛像跟前,明空停下腳步看她一眼,“又是你姐姐?”
“仙師明見。”
“如此說來你就是那個千年難遇,遇也白遇的金雷變異靈根?”
縱然明空久居幽處,也聽說過那個因為費長老不肯收姐姐斷然拒絕去明鏡宗內院修行的好妹妹。這位好妹妹有著鮮為人知的金雷變異靈根,但因為宗門沒有合適功法便被輕易放棄,任其在外院自生自滅。
明空說得戲謔,季恒笑了出來,“是否千年難遇弟子不知,遇也白遇倒是真實不虛。”
天賦異稟無法運用被人棄如敝履,如深入寶山空手而歸。明空問道:“如此坦蕩,不覺難過?”
季恒搖頭道:“不難過。我姐姐沒有靈根,僅憑一本器修入門苦修五年,一樣煉氣。我這又算什麼。”
說到此處,明空愈發奇怪,此女內息綿長,根基穩固,靈力收發自如,對水屬性有相當了解。若非知曉她是金雷變異靈根,還以為她是水靈根。
“這五年來你修行的是何種法門,可有尋到融合之法?”修行之事,默認修士各有秘法,明空雖是長老,也無權強迫季恒告知,“唔,若是不方便說便不說,你我並非師徒,問這話確有不妥。”
明空問得大方,季恒略想一想,既然天樞老頭知道,多一個知道也沒甚關係,天曉得那老頭是不是大嘴巴。況且修行萬法得一諸多難處,明空看起來見識非凡,心又偏軟,若能指點疑難之處,豈不美哉。
“弟子修行的是《萬法得一真經》。”
“萬法得一?”明空顯然極為驚訝,思量一會兒後方道,“看似千難萬難,於你的情況倒是再適合不過。你選得很好。”她指著佛像前的蒲團說道,“坐下。今日天色已晚,我先教你禦氣口訣,如此你上下山會迅捷不少。如何?”
還能如何,至好不過。季恒欣然從命。
不聽不知道,一聽方知什麼叫師父領進門。短短半個時辰,明空已讓她明白禦氣之法精要所在。結合兩次差點禦氣的經驗,季恒頗有體悟,聽完後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刻去嘗試一二。
“今日到此為止,你且回去,明日再來。要學梵殺,必聽梵音,等你聽夠一陣子梵音再學不遲。”說到此處,明空忽然覺得自己一時興起似乎惹了個大麻煩,“早知你修萬法得一,我就不問了。罷了,也是一場緣法。”
她手心一亮,拋出兩枚玉簡,“道曰今生,佛說來世,本來踏入通玄已無來世,不過念念經有你的好處,早日堪破生死,早日成就得一。”
季恒聽不明白,待要細問,卻被明空不知用何玄通推出殿外。
殿外夜深靜謐,群星閃耀,一如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