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映月玉露起碼有數十個肉瓣,瓣瓣剔透仿佛裝進了月光,似無數盞月燈向她飛去。
飛到鄧蓮麵前,月燈寂滅,鄧蓮得意的笑容突然黯淡,空氣中炸開團團腐臭。
季恒捂住口鼻,心道不好,靈力飛速運轉,護住全身的同時朝鄧蓮反方向掠走。
一道罡風刮過,打亂她身邊的氣流,阻止她的去勢,更將她吹倒在地。
“啊!”鄧蓮的尖叫聲起。
季恒吹散身邊腐臭,以清淨決自淨後回頭望去,頓時頭皮發麻,渾身汗毛豎起。
一隻巨型長腳蚊子飛在半空,羽翼震震,每隻腳足有一人等身長,而它的口器正對鄧蓮腦門。
季恒記起見信堂的人曾說過,采摘映月玉露時要千萬小心,它珠瓣外皮脆弱,不可戳破,一旦戳破會散發惡臭。映月玉露平時以靈獸和其他靈植的屍體作為滋養,又汲取月之精華,氣味最受巨蚊和巨蠅喜愛。故而,珠瓣破碎,汁液會引來巨蚊與巨蠅。巨蚊與巨蠅將破壞珠瓣的生靈殺死,生靈作為養分繼續滋養映月玉露,是為循環。最重要的是,巨蚊和巨蠅起碼有築基後期水平。
那鄧蓮一身外院弟子打扮,修為隻有煉氣七層,來摘映月玉露之前,顯然未充分打聽清楚,麵對意外亦是手足無措,全然沒了章法。
“這樣的人也來挑釁我。我要不要救她?”
大腦隻來得及閃過這個念頭,就見巨蚊的口器向前一紮,刺入鄧蓮腦門。
適才驕橫的年輕女子,渾身靈力被吸走,瞬間化為一捧血霧。
從巨蚊出現到殺人,不過息,鄧蓮未出一招,來不及發出傳信符,顯然是被嚇傻了。
這是季恒第一次見到有人在她麵前死去,手足冰冷,四肢僵硬,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抽空一般,但是她的神識卻已將巨蚊氣機鎖定。
不遠處,季清遙、羅紅丹與韓秋人正以最快的速度飛掠而至。
她們和那宗門弟子一樣,同是首次出門曆練。
巨蚊仿佛聽到人來的聲音,振動羽翼,在來人和季恒之間果斷選擇來人。
季恒眉心微蹙。
姐姐!
當下不再猶疑,將冰寒屬性的靈力注入柴刀,化為一道冷光,朝著巨蚊激射而出。
刀鋒銳氣淩人,勢如破竹,劃開巨蚊的皮膚,寒氣迅速鑽入巨蚊體內。
受傷後的巨蚊即刻調轉方向,如脫弦利箭般衝著季恒麵門。
鄧蓮被刺中後的慘狀曆曆在目,季恒無暇恐慌,五指一抓,憑空勾勒出一張細密的冰網。
巨蚊仿佛嘲笑她的不自量力,避也未避,直直撞向冰網,當它的口器觸碰到冰網之際。
滋啦一聲。
冰網上附著的雷電之力將它的口器擊斷。
失去口器的巨蚊震怒,朝冰網猛撞。
接連得手,季恒心下大定,怕姐姐她們受到巨蚊攻擊,手中柴刀再度擊出,大片寒光飛起,將落入冰網的巨蚊斬成兩段。
待季清遙等人飛掠而至,隻見季恒注視著地下一塊染血的宗門令牌,神色凝重,悲戚、費解、懊惱絞在一起。她不知該為這莽撞跋扈的同門感到難過,還是該怪她咎由自取。如果剛才她反應快些,早一些出手,她是否就能逃過此劫。
從前隻聽說修行之路殘酷,隨時有殞身的風險,這是她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那飛揚跋扈的同門,前一刻警告她,後一刻消失於天地之間,屍骨無存。季恒仍覺恍惚,難以置信。
“阿恒,你怎麼樣?”感覺到季恒此時的脆弱與茫然,季清遙攬住她的肩膀,柔聲問道。
“我沒事。她,那個鄧蓮,死了,被巨蚊殺了。”
同是首次聽聞同門死訊,羅紅丹與韓秋均受震動,久久不能言語。
好一會兒,季清遙道:“此事我們需儘快上報,交由領隊處理。”將傳信符發出後,她又道,“韓秋,你先回去跟韓冬說明此事,免他擔心。紅丹師妹,你倆結伴一起,遇到危險也好有個照應。”
兩人均是應了,邁出幾步,韓秋回過頭來,沉聲道:“外院弟子築基後進入內院,方有屬於自己魂燈。修士隕落魂燈滅,現如今她連一盞魂燈也不曾有,除了我們,沒人知道她已然消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