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你才是掌門心腹,他最信任之人,看來是我太過天真。”
雲璣嗤笑一聲,“掌權者素來喜歡容易掌控的人,我不好掌控,做掌門的自然有他的考量。大事留意那兩人動向,大小事切莫與掌門針鋒相對,傷他麵子。”
明心端起杯盞,將微涼茶水飲儘方長歎道:“怪道雲蘅、雲璿終年雲遊,開陽、耀光始終在寶光峰不願輕易露麵。實話與你說,在我心裡你才是掌門首選。當年你鼎力相助你師兄,難道就對這掌門之位毫不在意?我看雲蘅、雲璿、開陽、耀光諸人皆是服你。”
“沒聽外頭人說麼,我護短專權,如何配得掌門之位。”
“那是……”
雲璣擺手道:“你是知道我的,我這人要什麼必要得到。哪怕當年師父意屬師兄,倘若我要掌門之位,我必會爭取。我沒爭,說明我本就無意於此。做掌門有何樂趣,勞心勞力,權衡再三,恁的無趣,就讓蓮峰與杜亭宜勾心鬥角去吧。”
明心顯然憂在宗門,皺眉道:“我隻怕他私欲過甚,一著不慎,毀我牽機千年根本。”
她看似親和,是長老之中外表看起來最是嫻雅的女修,個性卻是與外表不符的直率爽朗。難得見她露出擔憂之色,雲璣好笑道:“你身在宗門,憂心宗門,擔憂這許多,可有時間精進修為?修行不進則退,這話可不止是說給小弟子聽的。”
明心橫她一眼,“你在外雲遊,難道不曾覺察出一絲風波暗湧?”
“暗湧又如何?千年前牽機門不過寂寂無名小宗小門,千年前的風流人物如今不也是仙蹤渺然。我入宗時尚有人提起舊日通玄,可是如今,舊日通玄的功法俱是殘缺不全。凡人界王朝更替,通玄界興衰更替,皆是正常不過,想要永久留住才是千難萬難。通玄界平靜數百年,安逸數百年,眼下說不得正是風潮浪湧時。風來雨來,管他巨浪滔天,我輩修士素來逆天而行,迎難而上,斷沒有後退之理。人在,傳承便在,何懼牽機被毀。若是就此隕落……”雲璣眯眼一笑,“也不過是隕落罷了。昔年佛修何許昌盛,處處有梵音,無人不誦經,如今呢,通玄界內還剩佛修幾何。”
此話如醍醐灌耳,發人深省,明心美目透出點點精光,似有領悟,當即顧不得其他,就地運功冥思起來。
雲璣未料明心有此一悟,想來這些年流雲仙子在宗門裡過得並不舒暢,不覺搖頭歎笑。待感應到洞府另一氣機存在,雙眉微蹙,額角微跳,行事無忌的雲璣真人難得犯起愁來。
自夜半嚎叫那夜起,季恒未能出現在眾人麵前,乃是因為當晚她運足氣力,哭喪似的哭嚎後被雲璣靈力裹進洞府,狠狠摔在地上不算,還被她當場施以止語咒。
雲璣與蓮峰不愧為同門師兄妹,整治她的辦法如出一轍,甚至雲璣比蓮峰更狠。非但讓她止語禁言,還施了法術使她雙手五指並攏,無法寫字。
淚痕未乾,已成啞巴,季恒哪能甘心,正欲傳音給雲璣罵她毒婦。誰想無論她如何嘗試聚音成線,皆無法傳至雲璣處。
雲璣冷笑連連,“不過一築基爾,還想在我跟前賣弄。”
傳音不成,季恒有的是辦法。她沒法發聲,卻是可以借助各種口型傳達意思。她嘴巴一張一合,唇皮翻覆間,不知將雲璣數落多少遍。
“橫豎你如今辟穀不用吃飯,再讓我看到你嘴巴不三不四。這張嘴也不必留了。”
知道雲璣說到做到,季恒立刻閉緊嘴巴,心道:“罵你季爺爺還要用嘴嘛,等你不在的時候,哼哼。”
雲璣戳戳她的腦袋,在她臉上擰了一把,微笑道:“此處是我洞府,我勸你少打歪主意,有些念頭最好想也彆想。”她指向洞府頂部,“若是被我發現一絲不敬念頭,我就在洞頂豎根旗杆,把你掛在旗杆上,讓那些飛禽走獸在你頭上拉屎撒尿築巢,那可好看得很。哦,鏡月峰夏季多閃電,不知閃電劈不劈你。”
季恒能為了參加老君會在雲璣嚎哭求收留,自然也能控製住自己的念頭,在心中連連道:“雲璣仙師集善良美貌於一身,一定是天仙下凡吧。啊,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