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季恒向齊淼邀不論台戰, 可謂氣勢逼人,豪氣乾雲。齊淼應下怕死,不應丟臉, 一時間騎虎難下。
圍觀的外院眾修紛紛起哄,連被噬心獸撲倒在地的莫鳴也道:“齊師弟, 你已是築基五層,修煉時日比她長, 怎可如此怯戰。”
齊淼狠狠瞪他一眼, 心道:你懂個屁, 外院第一凶人並非浪得虛名。當初能以煉氣大圓滿修為打得築基大圓滿的霍齊灰頭土臉, 今次就能打得我屁滾尿流。
那可是不論台,活人上去,死屍下來。
他未必覺著自己不如季恒,但季恒凶名在外,不按常理出牌, 就連雲峰也說此女野蠻粗橫,若是稍有不慎就此隕落, 如何值得。可要他對季恒討饒說軟話,他更是不願。為今之計, 隻有找師父雲峰真人出馬。
季恒替莫鳴挪開笨重的噬心獸,好心把他拉起來, 還叮囑他,噬心獸皮粗肉厚, 沒多會兒就會蘇醒, 到時候再發生什麼就不關她的事了。
莫鳴忙把噬心獸收入獸袋,還拱手謝過她的提醒。
季恒好笑道:“藥是我下的,肉是我喂的, 凶獸也是我打倒的,你謝我做什麼。不過這事起因在你,耳根軟又愛仗勢欺人,那不安好心的縮頭烏龜才覺得你好糊弄。”
背脊疼痛,靈獸昏迷,腦袋少了一片頭發涼颼颼的,莫鳴本該惱火出手。可不知是被季恒淩空而起的逼人氣勢震撼,還是感激她手下留情沒讓他當眾出更大的醜,又或是覺著她語笑晏晏的樣子明媚嬌俏,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季恒懶得理他,轉頭對齊淼道:“此刻你應是不應毫無分彆,明日不論台見。”
這邊廂熱火朝天,那邊早有人通知執法堂。聽聞雲峰、鶴峰長老的弟子與外院弟子鬨將起來,執法堂迅速派出二名執司飛來解決。
其中執司時東平與季恒是舊識,宗門盤點修士時與季家姐妹打過交道,被季清遙驟然出現的破相臉下過一跳,前幾日聽聞季清遙被霍家父子殘害的消息,還為此女唏噓一把。遙遙見到季恒長大後的樣貌,一時未能認出,聽得圍觀弟子念叨外院第一凶人,被喚起舊時記憶,與同伴傳音道:“與蓮霧峰真傳起衝突的是乾山道比試勝出的第十一人,在乾山道斬殺霍齊後入鏡月峰拜雲璣真人為師。”
同伴聽出時東平的意思,衝突三人皆有後台的,一個硬過一個,一個都不好得罪。到地方見沒鬨出大事,心下大定,僅將圍觀者略加驅趕。至於其他,如原先設想的那樣偏袒蓮霧峰真傳已是無法,隻得和稀泥糊弄過去。什麼不論台戰,與他們執法堂沒的乾係。
狠話已放,明日齊淼來是不來,端看他罷了,橫豎季恒已有盤算,來就要他狗命,不來要他狗臉沒法下台,她天天堵門看齊淼是叫爺爺還是挨揍。
季恒一點兒沒懷疑過自己會贏,一定會贏。
回到雲璣洞府,與素娘略作交待,季恒把銀子來帶回自己洞室擦藥治傷。在外頭看不真切,一檢查方知銀子來這回吃了大虧。好幾處皮肉傷,後腿上還有個血洞,被抓破的地方血跡已乾,把周圍的毛粘在一起,一撮撮的。這狗與她一般愛乾淨,若非被人逼急了一門心思逃跑,哪會如此落魄。
季恒心疼之餘不忘數落它:“你看看你,號稱開啟靈智,能言善道,平時神出鬼沒不見蹤影,怎麼就被那惡心扒拉的惡獸盯上了,白吃那麼多靈食。”
銀子來也覺委屈,連日東躲西藏,提心吊膽,有記憶以來幾時如此狼狽過,再不複往日趾高氣昂,抽抽搭搭哭將起來。
素娘端來化開的靈丹藥劑與紗布繃帶,見黑狗蹲坐在地,狗模狗樣嚶嚶哭泣,不禁大是稀奇。“你怎會哭?”
銀子來瞥她一眼,調轉方向不理她。哪壺不開提哪壺,以為是它自己想哭?是眼淚根本止不住。
季恒怕素娘麵上不好看,忙打圓場道:“銀子來隨我們姐妹一起入宗,已然開啟靈智,但不知哪裡有缺陷,長來長去就那麼點老長不大。這幾日被醜陋凶獸糾纏,又是追殺又要□□的,受傷好幾處,嚇壞了。”
素娘放下傷藥,在幾案邊坐下,並不因銀子來的彆扭感到不快,幫著季恒為銀子來上藥包紮,道:“你養傷時它來找過你。先前與你說過,我修行關隘與眼淚有關,見此犬有落淚之能,有些驚訝,是我大驚小怪。”
季恒捅捅銀子來,瞪它一眼,道:“素娘是師父洞府大總管,好生拍她馬屁。”
銀子來囁喏道:“她又不是馬。”轉頭看素娘一眼,道,“卵生胎生怎會一樣。”
卵生?季恒微怔,素娘果真是妖,可卵生是什麼。
素娘淡淡道:“也是,各人有各的關隘造化。”
銀子來哭過一場,被素娘妙手包紮妥帖,恢複些許精神又開始沒心沒肺嘲笑季恒笨手笨腳,包紮得好生難看。季恒用清淨符替它清潔乾淨,沒好氣道:“是,不如你心靈手巧,被那凶獸看見,一見傾心,心馳神往。”
不提凶獸尚可,一提凶獸銀子來氣得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