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修士?你可一點不普通,我認識的裡頭就屬你和阿婉,唔,公主有一種由內而外的華貴之氣,一看就出生不凡。此次同赴邙山的文師姐也有點書卷富貴氣,但是感覺不同。”
“你和晉國公主關係親密?”
“她是我的朋友,一起在因明山睡過小樹林,也一起殺過妖獸賣過烤肉。”想起那段往事,季恒眼眸閃亮,笑容純粹,不含半分雜質。
光看她輕揚的嘴角,程素君便知那是一段愉快難忘的經曆,鬼使神差般的,她問出一個令自己意外的問題。“你,心儀她?”
要是旁人問及,季恒定嗤笑後否認,麵對程素君她一點沒有想要糊弄的想法,反倒沒有立刻否認,思索一會兒才道:“我欣賞她。她誌在天下,心懷蒼生,可我不是,我隻在乎在乎的人和事。她誌向遠大,心誌堅定,這樣的人令我欽佩。”
“她有心爭權,你會助她?”
“如果她需要。其實我能做得極為有限,至多打打殺殺,而且我修為不過築基二層,不堪一擊。”季恒忽然意識到齊國或許會與黑水國結盟,屆時程素君會是怎樣的立場。“若是有朝一日你與她為敵?”
“如何,你也要與我為敵?”
“除非你傷害她,唔,我也不會讓她傷害你。天下的事我不懂,在我心裡你們都是我的朋友。”季恒撓撓頭,看向與她挨肩而坐的程素君,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這麼認為麼?雖說我們不過第二次見麵,好像有些唐突……”
“可以,我們本就是朋友。”程素君彆開臉,淡淡道,“她誌在天下,心懷蒼生,我也不是。”
程素君自幼修行,未離家時有阿姐教導有侍從隨行,略長大些進入宗門後,有師長指點有同門切磋,還從未有過朋友。
初入宗門,因其性情溫順,長相軟和,時常有人來圍觀搭話,她不喜旁人接近又說不出重話,加上身處以音律聞名的宗門,她卻五音不全,為免旁人知曉隻能靠戴麵具變粗嗓音與人保持距離,隔絕各色眼神。久而久之,同門以為她自恃身份,性情高傲便漸漸疏遠。
如季恒般無視麵具,行事無忌,自來熟套近乎偏偏讓人無法反感的這些年隻遇到過她一個,三年裡程素君時有惦記。能在人前摘去麵具,恢複聲音,無視旁人目光,間中不乏季恒的功勞。此番相見,惦念的人一如以往,她心中很有幾分高興。
季恒嘿然一笑,拉住程素君的手搖了幾搖,獻寶似的說道:“是了,程師姐,你要符咒麼,我的清淨符和趴地符極為好用,不如我與你一些?”
說著,她正欲從儲物指環中取符,卻被程素君按住手。
“進入此地後,可有打開過儲物法寶?”程素君懊惱道:“我忘了告訴你鏡花水月有一條隱則,隻能從儲物法寶裡取一次東西,取過一次後便無法打開儲物法寶。”
“如此古怪的隱則,進來後我還尚未打開過儲物指環。你取了什麼?白毫珠?”
“確是此珠。不過隱則與我沒有半分影響,我習慣隨身攜帶法器。倒是與我一同進來的修士,有取火折子的,也有取柴的……”想起那些人發現無法打開儲物寶物後精彩至極的表情,程素君哭笑不得。
季恒大感驚奇,“我以為修士多習基礎五行之術,點火取水不成問題,竟有人要火折子生火?且此處密林縱橫,砍樹劈柴最是便宜。”
“嘁。”被季恒嘲諷後一直默不出聲的小女孩終忍不住發出嘲弄之聲,“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隨身帶著柴刀,砍樹劈柴坐樹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樵夫不是修士呢。再說這裡的火可沒有那麼容易點燃。”
程素君也道:“此間靈氣內蘊陰屬性,生火需費些功夫。有些修士自幼養在宗門不曾外出曆練,或專注提升修為,沒學基礎五行之術也屬尋常。”
“我姐姐說了,女修出門在外容易遇見壞人,什麼都得自己會一些才好。”
與季恒交換一個眼色,程素君道:“我阿姐也這般說過。”
“嘁。”小女孩聽著二人說話,翻了好幾個白眼。
“程師姐,你有什麼想拿拿不出來的東西?若是我這有,我先取給你便是。我的趴地符很好用。”
程素君忙按住她的手,“不必。你取自己所需之物即可,若是符籙好用,等出去了再與我一些不遲。可有需要我幫忙之處?”
“你有要事且去忙便是,我這沒什麼要緊的。”
程素君深深看她一眼,方告辭離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徹底不見她身影後,小女孩蹦蹦跳跳,刮著臉皮笑季恒道:“彆人送定情信物都是些稀罕法寶,再不濟也有玉佩發簪家傳寶貝,你倒是好,想拿破符打發。”
“說得什麼鬼話,我們是朋友,何須定情。”
“嘁,我是鬼不假,眼睛卻不瞎。修士不似凡人,結道侶可不拘男女。大姐姐,她如此絕色竟隻是你認識的女修中第三漂亮的,前二人是誰呀?”
季恒長身而起,略整衣冠,向著溪水處悠悠說道:“第二漂亮的是我師父,第一是我姐姐。我姐姐常說藏頭露尾乃是小人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