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婉微微一笑,“阿恒你不知隱神宗手段。薑道友往令牌中注入神識,若是神識有誤,令牌自行銷毀的同時會發出雷霆一擊,哪怕是金丹修士也討不得好去。以薑道友如今修為,尚不足以抹去令中神識新注。薑道友,方才你已聽見,天靈宗金丹修士欲將我等誅殺在此,此仗不易取勝,且有性命之憂。你大可先行離去,待鄭婉有命出去,再續崇王之約不遲。”
她語發真誠,考慮薑佑之安危不假。薑佑之行一大禮,道:“下臣雖不才,卻非臨陣脫逃之輩,公主請先行療傷,讓下臣從旁守衛。”
“既然如此,希望你與我的友人好生相處。程道友仗義相助,不可無禮。”
薑佑之看程素君一眼,道:“公主可知此女是齊國君太後之妹?”
季恒小吃一驚,又覺得合情合理,姐姐曾經提到過同光門掌門唐亞子與齊國的唐舟子是親兄妹,而唐舟子與齊國君太後是至交。如果程素君是太後妹妹,那她一身和鄭婉相仿的貴胄氣質就說得通了。怪不得不止一次提到姐姐,原來姐姐是太後呀。
被人當麵說破身份,縱無意隱瞞,程素君亦覺不耐,偷眼望向季恒,卻見她閃過一絲驚訝後便是恍然,還衝她扮個鬼臉,態度一如以往。那雙俏皮的眼眸之下,幾許寒芒陡然亮起,程素君看得分明,知其惱怒薑佑之無端生事,心下不禁湧起幾分歡喜。
“薑道友,此處是鏡花水月,我是鄭婉,她是程素君。程道友是阿恒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若是薑道友不能接受,還是先行離去的好。”鄭婉將受傷的手臂遞到程素君跟前,“程道友,勞煩了。”
鏡花水月內爭鬥不休,鏡花水月外隨著失去老君會資格的修士日益增多,爭鬥漸漸多了起來。一些修士為發泄失去資格的怒火,另一些修士則是報鏡花水月內殺人奪寶之仇。按照曆年規矩,隻要爭鬥不在老君觀內,修士之間可任意比試,短短數日裡,邙山上又添了不少亡魂。
期間,老君觀觀主太清真人隻出現過一次。弑日宗修士比試失敗,殺老君觀小道士泄憤,太清真人親自將其斬殺以儆效尤。其餘時間,太清真人無化子躲在廂房之內和雲璣一起,隨時查看鏡花水月裡的熱鬨。
往年通玄修士為爭奪第一殺得熱鬨,而今年的熱鬨卻在奪魁之外。眼見季恒一行終消停下來打坐療傷,無化子哂笑道:“隱神宗自視甚高至此,難怪這些年至道宗聲勢漸長。是了,你這做師父的,就不擔心徒弟被天靈宗的刺魂術殺了?”
“你這東主能由得旁人在你的法寶裡胡作非為,故意挑釁。我這做師父的又能做什麼呢。”一連看了幾日老君會進展,雲璣已是百無聊賴。“老君會十年一輪,算算你看了那麼多次,竟不覺無趣?”若是有人進得廂房,怕是會驚得彈眼落睛,通玄修士眼裡冷豔無雙的雲璣真人,此時像條沒骨頭的軟皮蛇似的懶洋洋倚在椅子上,顯是無聊至極。
無化子不得不承認,若非今年有季恒那點賭局的事,老君會愈發沒有看頭。這年頭的修士不求修為精進,光把氣力心血花在鬥心眼上了,少數幾個有點意思的還沒把他的老君會當一回事,讓他著實氣悶。不過他嘴上卻是不肯認的。“仙子莫不是故作無趣,實則吃味,也想進貧道的法寶內耍耍,和你那小徒弟並肩而戰?以仙子的修為送個金丹化身進去怕是不在話下。”
雲璣心念微動,桌上酒盞裡的酒液化成一注彈入她的口中。“笑話!你無化子看儘通玄悲歡離合,寫儘兩界雞毛蒜皮方知何為吃味,我是不懂何為吃味。”
“哦?”無化子伸出五指,指尖出現數隻顏色不同的蝴蝶,嗬嗬笑道,“蝶之一物,不識色但識情懂趣。你可知完成今日任務後出現的蝴蝶顏色各有何意?”
“蝴蝶還有瞎講究?”
“自然。顏色不同,意義不同。尋常交情互相方便,出現的是白色蝴蝶;殺人取命,出現的則是血色蝴蝶;一方有意一方無心出現的則是藍色蝴蝶。”說到這裡無化子故意停下,見雲璣沒有詢問打算方道,“嘿,那玉色蝴蝶麼,意為珍惜眼前人。你那小徒弟和小公主的感情似乎不錯。”
“阿恒與鄭婉自小相識,怎會沒有感情。我這徒弟和她師父不同,很是受人喜愛。”
雲璣說得毫不在意,無化子卻是來了興趣,“兩小無猜,你不吃味?得窈窕佳人相助,你心裡不酸?這百年內,她逐漸成長,如珍珠般綻放光芒,你就不擔心?”
“擔心什麼,若是她不長大,不遇到彆人我才要擔心。那樣我如何能贏?”雲璣沒好氣橫他一眼,指著水光之中顯現的場景,眸光幽深,“什麼顯則隱則,天靈宗把你的規則都當作是屁。一出手即是兩個金丹,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