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不琢,不成器,尤其是一名修士而言,勢均力敵的敵人是難求的大好機緣。
無論哪種身份,她不該,也斷然不會生出這種想法。
雲璣心想,定是老君會上季恒傷得太多傷得太重,她不想自己所費心血付諸東流的緣故。
兩邊棋逢對手,打得酣然暢快,哪會感應到小月潭的氣場正一點一滴發生微妙變化。變化之細微,就是連雲璣也未能及時覺察。
自從進入澤水宮,雲璣時有煩鬱之感,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靈機影響心緒。殺死二個金丹修士之後,心頭隱隱出現一絲觸動,一時無法追溯來源,她便也暫且放下,轉而關注兩場激鬥去了。
最先發現異樣的反而是修為最低,神識最弱的四方樓築基弟子。不過築基六層修為,卻隻是受了輕傷並未隕落,蓋因古華珠與程素君以之修為低,威脅小,順手放他一馬。
眼看同來的兩名金丹修士同時斃命,他正想退戰,卻發現雙腿無法移動,像是被什麼牢牢抓住。低頭一看,隻見一雙慘白手臂死死扣住他的小腿,他不禁尖聲大叫起來。
尖叫淒厲,震得季恒、柳元飛等人均是靈力一滯。
喬娘驚聲說道:“蓮花怎麼變多了。”
原本生長在岔道儘頭的蓮花,不知何時靜靜蔓延,儼然鋪滿整個水道。
白色的蓮花漸漸泛起紅色微光,細看時,卻是一汪碧水成了血池,一池蓮花成了一雙雙掙紮向上的手。
雲璣驟然色變。
怎會如此!
季恒與柳元飛互望一眼,各自飛退回飛舟之上。
二人看起來打成平手,柳元飛剛踏足飛舟,一口血噴了出來,忙向口中塞入幾粒丹藥,運功化開。萬萬沒有想到,傳說中嘴皮子利落,罵人罵祖墳的牽機外院第一凶人竟強悍如斯,明明隻是築基八層,靈力浩蕩無儘,是誰說她全靠雲璣撐腰,肆無忌憚。柳元飛已有靈力耗竭之感,季恒卻是行有餘力。若非那聲尖叫,他落敗隻是時間問題。
四方樓隻剩下柳元飛與兩個築基修士,其中一個築基修士的雙腿在人臂膀之中,一步也無法挪動,此番行動可謂損失慘重。
“小師叔,這是?”古華珠話問到一半,又聽喬娘一聲驚呼,隻見水中數以萬計的慘白手臂爭先恐後向雲璣湧去,包括本來抓住築基修士的那一雙。
與此同時,冤魂索命般的聲音響起。
“妖女,納命來。”
“妖女,還我頭來。”
築基修士哪見過這等場麵,屁滾尿流逃回飛舟,雙腿依舊打顫。
饒是古華珠看到此景,也有些頭皮發麻。
雲璣冷笑道:“不知所謂!”
青衣飛揚間,靈力浩蕩,可那雙雙索命手臂卻是折了又來,宛如野草,無儘無窮,無休無止。
程素君的白毫珠和季恒紫金念珠同時祭出,放出千萬毫光足以照破五蘊。
就在此時,一團急速漩渦出現在雲璣足下,瞬間將她吞沒。
眼見雲璣有難,季恒想也未想躍入漩渦之中,卻被程素君一手拽住。
季恒衝她一笑,“幫我照顧師姐。”說完,甩開她的手,頃刻間被漩渦卷入其中,如同雲璣般消失不見。
隨著二人被漩渦吞沒,水麵逐漸恢複平靜。不過幾息功夫,蓮花儘謝,小月潭又恢複了原先的樣子。
古華珠失聲問道:“怎麼回事?她們去哪了?”
“裡世界。”程素君望向季恒消失之處,白毫珠在手心發燙,她心中卻是一片空寂,木然解釋道,“這裡應當是某位大能修士隕落後遺留的黃庭內景,黃庭內景是修士道基所在的裡世界。方才的無間地獄則是通往裡世界的一道地獄之門,能將無間地獄置於自身裡世界中,生前必是一位得道的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