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夏微瀾不想再回憶了, 如果當初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的話, 她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對自家師父這麼囂張。
空間裡麵沒有黑夜,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裡麵待了多久,隻覺得自己像是一條小魚, 在溫暖的水流裡徐徐搖擺, 周身的靈氣源源不斷的流入身體, 隱隱的,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好似上了一個境界。
這大概是這段時間以來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了吧。
時光流轉間, 空間禁止逐漸鬆動,白光徐徐出現, 再次包裹著二人,等白光再次落下, 曦欒雙手抱著夏微瀾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
夏微瀾疲憊不已, 在他懷裡呼呼大睡, 曦欒輕輕走過去, 彎腰將她放到床上去。
夏微瀾虛虛睜開眼,瞧見曦欒,迷迷糊糊叫了聲“師父”, 往他懷中蹭了蹭。
曦欒笑了一下,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冰涼的唇印在她光潔的額頭, 瞧著她的睡顏, 眼眸溫柔似水。
今夜的月色好似不錯, 盈盈的圓月跟大玉盤子似的,院中的銀杏樹蒙上了一層清輝,有一白衣男子踏著月色徐徐而來。
他身著白色衣袍,袖口處帶著燙金卷紋。
曦欒眼眸動了動,放下書卷,那人已經走了進來。
“師兄。”
那人叫了一聲,緊接著五官開始變化,露出一張十分熟悉的臉。
來的人竟然是許久未見的雲皖。
曦欒頷首,從身後拿過一壺清酒,道:“既然來了,就陪我喝一杯吧。”
月光很亮,兩人在銀杏樹下相對而坐。
曦欒一身黑衣席地,修長的端著酒杯,送到嘴邊輕輕一碰,又放回桌麵。
雲皖望著曦欒,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後隻是徐徐問道:“師兄,你還好麼?”
曦欒睨他一眼,道:“好與不好,已經是這樣了。”
雲皖心頭一酸,低頭悶了一口酒。
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嬌俏的女音遠遠傳來:“師父,明日我們去集市上——”
聲音戛然而止。
夏微瀾止住了腳步,愣愣地看著雲皖,許久才恭敬叫了一聲:“師叔。”
曦欒走過去,捏了捏她的臉:“這麼快便醒了?”
“徒兒已經睡了一天了!”夏微瀾瞅了瞅雲皖,小聲問:“雲皖師叔是如何得知我們在這兒的?”
曦欒搖搖頭,無所謂地撥開她額前的碎發:“你方才說明日要去做什麼?”
“也無甚要緊的。”她看了看雲皖,道:“師叔來定有要事找你,我的事還是明日再說吧。”
她轉身就往回跑,曦欒一把捉住她的手,夏微瀾駐足回頭,曦欒道:“慢些走。”
夏微瀾噗嗤一笑,還是哧溜跑回屋了。
雲皖瞧著兩人寥寥數語間的情愫湧動,心中已經明了。他時間不多,望著落座的曦欒,直接道:“藍離浩已經召集了修仙盟的人,往這邊來,聯合了整個修仙界的人,說是要報奪妻之仇,滅門之恨。”
曦欒晃了晃手中白玉酒杯,輕抿了一口,輕笑道:“奪妻?拜堂禮未成,那便算不得夫妻,又如何來的‘奪妻’一詞?”
雲皖額上青筋暴出:“這是重點嗎!”
曦欒無所謂地挑了挑眉。
雲皖騰地站起來,頭一次顧不得什麼禮儀修養,折扇顫顫悠悠地指著曦欒,吼出聲:“現在整個修仙界的都在往你這兒來,你知道麼,是整個修仙界的人!這不是兒戲啊!”
雲皖說著,眼睛竟也就紅了眼,差點就要留下淚來:“我怎麼就攤上你們這倆師兄,一個喜歡闖禍我要收爛攤子,一個悶聲打不出一個p來,倔得要死。”
他越說越鬱悶,仰頭一杯杯往口中灌著酒。
曦欒拉住了他的手,歎了一聲:“雲皖。”
“彆管我!”雲皖甩開他的手,手中一直拿著的折扇也不知丟哪裡去了,就像是剛入門的弟子那般,哪裡還有道君的威儀,哭哭啼啼道:“反正你們一個鬨失蹤,一個現在一心求死,還管我乾嘛,師父當初坐化時怎麼就不把我一並帶了去!”
“失蹤?”曦欒擰了眉:“你說誰失蹤了?”
“夙禾師兄啊!”雲皖好似平複了心情,哀聲道:“自從你在風雲築從謝家連夜逃走,夙禾師兄回到道衍宗沒多久,留下一口信,便失蹤了。我不敢聲張,就一直對外瞞著,就連楚鳴也隻是以為師兄他閉關去了。”
“如今有消息麼?”
雲皖猶豫了一下,道:“上次有弟子在執行任務時,說是在魔界看見了一個酷似夙禾師兄的人。” 。
“魔界?”曦欒沉默了半晌,道:“可還有其他消息?”
雲皖搖搖頭。
此事非同小可,他根本不敢過於聲張,派人去查。
他歎一口氣,喃喃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說完他又苦笑了一下,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他搖搖頭,向曦欒告彆。
如今話也帶到了,他要連夜趕回去了,不然會惹人生疑。
曦欒沉默地站起身,看著雲皖的背影,輕聲道:“保重。”
雲皖停住了,忽然大聲道:“師兄!”
他已經從未如此喊過話了,倒是剛剛進道衍宗那會兒,常常會被夙禾和曦欒急得跳腳。
他背對著曦欒,頭卻微微低下去:“你和夙禾師兄,不管是誰,我都希望你們,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