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與一隻搖搖擺擺的大白鵝走在鄉間小路上。
因為剛剛的事情,三人仿佛是有了生死之交,關係也更親密了些。
隻不過智茼始終是最沉默的那個,他比較喜歡聽小叔與薄公子交談,而不是加入他們。
小叔腿上的傷他之前檢查了一下,並不礙事,可小叔皮膚嫩,蹭掉了一塊兒皮,滲出的鮮紅血珠,瞧著實在觸目驚心,智茼心裡緊張,拿不準主意,還是薄公子蹲下來幫小叔把褲腿挽起來,又用清水洗過一道才鬆口氣。
路上,偶爾會碰見剛才被他們打了一頓的熊孩子們,那群熊孩子便愣愣的站在路邊,動也不敢動一下,等他們三人走了,才跑遠。
顧寶莛看他們那見了貓的老鼠樣子,便忍俊不禁,可樂的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男神崽子,說:“我算不算狐假虎威?”
薄厭涼小朋友頗有點自豪,卻又克製著謙虛說:“算是吧。”
“你這樣厲害,以後每天也教教智茼怎麼變得跟你一樣好了。”顧小七摸了摸智茼侄兒的大腦袋,說,“你們差不多大,又性格很像,以後一定會是很好的朋友。”
還未等薄厭涼說話,智茼便連忙開口,說:“小叔,我平日要做功課,沒有時間練武。”其實哪裡是沒有時間,隻是智茼不願意。
薄厭涼也淡淡說:“每天天亮的時候,我都要練武,想一起的就一起,我沒有關係。”
顧寶莛看了看身邊的智茼,又瞅了瞅男神崽子,總感覺自己這個友誼的橋梁完全沒有把這兩個小朋友湊到一起去,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那好吧……你們開心就好。”顧小七也不勉強,他一麵往稻粱城走,一麵好奇似得忽然笑眯眯的看向侄兒,問,“智茼,昨天你有沒有和大哥一塊兒聊天?”
智茼小朋友漆黑的眼睛看著總是愛笑的小叔,尖瘦的小臉露出一點迷茫,隨後似乎明白了什麼,回答說:“有的,父親與母親有說家常,也有說智茼的學業。”
“我說的是你呀,你有沒有給他看你練的字?真的超好看,我覺得比三哥哥都寫得好。”
智茼小朋友臉紅了一下,搖頭說:“沒有的事,智茼比起三叔來說差遠了。”
薄厭涼小朋友很無奈的看著顧七狗兒,發現這人似乎是天生的逮著誰都能誇。
“反正我覺得智茼的比較好,以後啊……智茼如果想要練武,就去找大哥,想要學習,就找大嫂,一家人團團圓圓的,真好。”顧寶莛始終覺得,大嫂這偏執成狂的樣子,很有可能隻有大哥才管得了。
他這是在提醒小智茼,以後有什麼不想做的事情,直接和大哥說,就是不知道智茼這對他娘言聽計從的小孝子聽不聽得懂,乾不乾得出來了。
智茼自然是聽懂了,隻不過卻隻是抿唇,靦腆的笑,沒有答應什麼。
等三人慢悠悠的到了城裡,一看天,居然也不算晚,正好正午時分。
顧小七讓白將軍去小溪邊隨便玩耍,自己領著智茼與薄厭涼去醫館,路上還不忘吩咐智茼不要將剛才的事情和六哥說。
智茼不笨,雖然小叔沒有和他說清楚他們今天出門是做什麼,六叔又發生了什麼,但也推測了個差不多:“智茼知道了。”
“乖。”顧小七總愛揉小侄子的腦袋,憐愛的,手放上去,便晃啊晃,就像三哥哥捏著他的發包包也晃啊晃那樣。
昨兒顧寶莛來醫館的時候,醫館也是如此忙碌,隻不過昨天顧寶莛沒有細瞅,今天一來,看見忙忙碌碌的各位小醫童和醫女姐姐們,便疑惑:“怎麼好多人?”
有認識的醫女姐姐端著木盆,臉上遮著白布,走過來,見著三個小家夥,目光環視一圈,落在顧小七的身上,蹲下來,說:“小七,你來啦?你六哥不在,這裡人多,大家都咳嗽呢,你小孩子家家的,可彆亂跑,帶著他們快快離開,免得身體弱,也咳起來,可是要命的。”
夏日炎炎,醫館通風不好,裡麵每個病人都汗流浹背,有的還躺在地上咳得起不來,每個人都瘦巴巴,看得顧寶莛心裡發緊,總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他覺得老爹的子民怎麼都像是非洲難民一樣,骨瘦如柴,渾身黑黝黝的,隻是又有點不同,因為老爹的子民們眼裡是有光的。
他們大概是覺得打了大勝仗,以後的好日子就要來了,所以哪怕是咳得肺都要吐出來,眼睛裡也燃著希望,一個個兒都會對他笑。
顧小七乖乖點頭,卻又不走,問說:“姐姐,神醫伯伯在哪兒呢?我大哥哥他們來了嗎?”
醫女黃花是跟隨雲廬神醫修行超過五年的醫女,資質很深,比其他醫女都要有話語權,所以她也知道大公子他們過來是做什麼的,伸手往樓上指了指,溫柔道:“都在樓上哩,你們要去樓上就從院子裡麵上去,隻不過樓上也住著好些病人,且輕手輕腳些,免得打攪他們休息。”
顧寶莛自然是無有不應的,拉著智茼和薄厭涼便跑去院子裡,從木製的階梯往樓上去,穿過幾個房門緊閉的廂房,兩三步便悄悄蹲在了神醫伯伯的住處窗外。
薄厭涼和智茼皆是疑惑的看著顧小七,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疑問: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