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頂上,天色漸晚,顧寶莛卻心情平靜,看著遠方的落日,坐在薄厭涼剛剛鋪好的床單上,一邊啃月餅,一邊默默歪到薄厭涼身邊去,被薄厭涼很自然的摟去懷裡。
落日將他們兩人的影子拉長,融合得沒有一絲縫隙。
吃著月餅邊邊的顧寶莛把餡兒塞給了薄厭涼,山上冷,太陽帶著溫度離開,顧寶莛就冷得打了個噴嚏,薄厭涼幫他把身上的披風裹得更緊了一些後,問說:“下山好不好?一會兒該著涼了。”
顧寶莛卻看著漫天的星空,搖頭:“這裡的星星好看,比京城多好多。”
“怎麼?要我給你摘星星?”薄厭涼問。
顧小七笑道:“好呀。”
“好個屁,回家。”薄厭涼站起來,一地的東西按理說可以都不要了,但薄厭涼還是仔細的收拾了乾淨,像是生怕被人發現了蹤跡,然後又把顧小七背在背上,準備下山去。
顧寶莛這才發現了不妙:“等等,我們忘帶燈籠了,怎麼辦?還是不要背我了,一會兒你一個摔跤,我們兩個都得嗝屁。”
顧寶莛正後悔呢,薄厭涼卻說:“讓你自己走我才不放心,彆怕,上來就是。”
顧寶莛被強行背在了薄厭涼的背上,起初心驚膽戰,雖說月色落下來,也大致看得清楚腳邊的路,可再遠一些的就看不見了,很容易迷路的。然而薄厭涼當真是穩穩當當的帶他回家了,莫說迷路,一個坑都沒有踩到。
太厲害了,顧寶莛懷疑薄厭涼是上山的時候就把路都記在了腦海裡,是沒有金手指的實實在在的過目不忘,他這個穿越人士,空有金手指,卻一路上隻會看風景,果然……我男友超帥啊!
覺得自己男朋友超帥的顧小七與有榮焉地驕傲了一會兒,晚上更粘人的跟在薄厭涼屁股後麵,一會兒看人劈柴,一會兒又一塊兒蹲著看水開,最後一起泡腳,一起滾到炕上,隻不過什麼都沒發生,顧寶莛一秒入睡,說好的數家當的家庭活動也隻好作罷。
薄厭涼半夜起來了兩回,給炕裡填柴又聽見了屋外細細簌簌的聲音,警覺地根本睡不著,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出去看是怎麼回事,結果瞅見一隻卡在窗戶縫裡的小狗,小狗毛發臟成一塊兒塊兒的乾泥,小小的一點點,卻凶神惡煞,看見人後就瘋狂開始叫喚:“嗷嗷嗷!”
薄厭涼眉頭一皺,不耐煩的一手拽著小狗的後頸就要丟出去老遠,但顧寶莛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裹著厚厚的床單,眼睛都還睜不開,卻在找薄厭涼:“厭涼?”
薄厭涼隨手把狗子一丟,門一關,轉身就被黏糊糊的顧小七張開被子將他也裹在被子裡麵。
“你晚上不要亂跑。”顧寶莛悶悶地委屈道。
薄厭涼心都化了,嗓子乾乾的,‘嗯’了一聲,把顧小七一把橫抱起來,又放回床上去,隨便用帕子擦了擦剛才抓狗子的手,然後帕子直接丟在地上,鑽回被窩裡麵,就將顧小七摟進懷裡。
顧小七臉埋在薄厭涼的懷中,很有些貪戀對方身上氣息的感覺,薄厭涼卻是聽著自己無法控製的心跳,一夜未睡。
這是他們私奔的第二夜,有人同樣一夜未眠,光是坐在軍營裡等待消息便焦急不已,怎有困意?
軍營裡雖有三萬人馬,可到底不敢太過大張旗鼓,於是隻三千的兵馬從軍營裡派了出去,四麵八方打聽消息,誰知道傳回來的不是在東路見過一對少年,就是在西路見過一對少年,哪兒哪兒都有人見過坐在馬車上的兩個俊美不凡的少爺,可到底哪個才是真的?誰也不知道。
軍營裡,顧燕安暴躁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燭台直接倒下,蠟燭摔成兩半:“廢物!繼續給我找!找不到你也不用回來了!”
天快亮了,卻一點兒消息也沒有,除了擔心,再也找不回來的恐懼侵蝕著顧燕安的理智,原本都想好了把人弄回來,該怎麼教訓一頓來著,現在卻發現,那兩人像是人間蒸發了,像是從不存在。
單單隻薄厭涼丟了,那就丟了吧,可小七不行,小七就算不是曙國的太子,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小七,有什麼委屈不能鬨一頓就好的?!再多的苦衷你說出來啊!五哥還能吃了你不成?!
老五真的都能想象得到娘若是知道這件事,得多傷心了,小七是吃了豬油蒙了心,連娘都不要了嗎?!
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老四顧逾安睜開眼睛,慢悠悠的說:“著急也沒有用,那薄厭涼準備很充足,一時半會兒應該找不到。”
“那也要找!”顧燕安看見老四那老神在在的樣子就厭惡,“老四,你既然這麼淡定,不如你出個主意?”
老四顧逾安冷漠道:“很簡單,將所有跟此事有關的人都推出來斬首示眾,一天殺一個,把消息傳得越開越好,殺完了就把南營的人也一個個拉出來殺了,南三所的太監宮女所有人都牽連著,就算薄厭涼不在乎,也瞞著小七,總有一天小七也會聽見消息,自己就回來了。”
顧燕安一愣,駭然不已:“這……”太殘忍了,小七就算回來,也肯定恨死他們了。不對,要恨也是恨老四一個,可不關他老五啥事兒。
“不行,換個法子。”老三顧溫皺著眉頭,略不滿地說,“而且……老四,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麼薄家的小子願意什麼都不要,跟著小七走?咱們現在好歹是一條船上的人,瞞著我們沒意思……”
顧逾安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心裡有數,就是你想的那樣。”
老三立馬扯了扯嘴角,真的是在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難怪……那薄家的小子是有意拐走小七的,恰好碰上貴喜之事,讓小七傷心了……”
“又或許不是剛好碰上。”老四淡淡道,語氣裡凝著危險,“不要小看了那小子。”
顧燕安聽了個亂七八糟:“什麼?啥?!”
老三‘嘖’了一聲,說:“薄厭涼和小七是斷袖。”
老五先是皺眉,而後不解:“斷袖就斷唄,這有啥?誰還沒玩兒過幾個小倌?”消遣的玩意兒,就算小七要搞義王府的公子,搞也就搞了,隻要彆鬨得人儘皆知就行,欸,看不出來小七還怪重口的,喜歡比自己高壯的類型,一般人都喜歡纖弱得跟女子那種。
老四搖了搖頭,說:“就算要玩,也不該是薄厭涼,你覺得他和小七,是誰玩誰?”
老五震驚,臉色都變了:“他敢!”小七何等尊貴,那薄厭涼好大的膽子!
“你說薄厭涼敢不敢?人都帶走了。”老四潑冷水。
此話說出來,三個王爺臉色都不大好看,大概是都知道現在小七和薄厭涼跑路了,更是沒人管束,說不定什麼時候薄厭涼就把小七給煮成熟飯,到時候再來個什麼始亂終棄,小七又是個死心眼的孩子,第一回喜歡人,被傷著了自尋短見怎麼辦?
當然,若是反過來,他們會放心許多,比如小七把薄家的公子給煮了,小七始亂終棄,薄厭涼自尋短見什麼的……
該死,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
找!必須找!儘快找回來才是正理!
“我再多派些人馬,現在也顧不了許多,就說宮裡丟了東西,讓三萬人馬都去找。”五王爺聽見自己說。
“好。”三王爺和四王爺表示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