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1 / 2)

保州城內的皮貨店最近生意火爆,被派來保州城監管人員進出問題,尋找賊人世子的張大膽和兄弟幾個進去看了看最近價格水漲船高的兔子皮,哪怕是雜毛的皮子,他也是一寸都買不起。

等從皮貨店出來,張大膽歎了口氣,吆喝著兄弟們去牌坊街的搖樓喝酒,正巧今日放假,大可不必像往日那樣扣扣嗖嗖,也不敢多喝,以免耽誤了要事。

至於為什麼去牌坊街的搖樓而不是去彆的地方,那自然是因為去搖樓的話,酒錢菜錢,可就省了。

“張大哥!”

張大膽光是聽見這聲清亮的聲音,便渾身舒暢,身邊的兄弟老楊更是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胸口,小聲笑道:“你這新交的朋友還真是熱情,天天坐在這裡等著給你送酒送菜呢。”

張大膽生的虎背熊腰,笑起來聲音如鐘,震耳不已,此刻不好意思的說:“小七兄弟初來乍到,坦率至極,又帶著個小娘子,身上除了錢,什麼都沒有,他請咱們喝酒,咱們好好關照關照他,免得惡人心生歹意,這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嗎?”

正說著話呢,張大膽等一行三人走進了搖樓裡麵,小二更是因為認得他們,笑臉盈盈的衝過來,熱情過頭地仰著大臉,說:“喲,幾位爺,小七爺今兒也給你們留了雅座,咱們上二樓如何?”

說完,便指著站在樓梯轉角處的俊美年輕人。

年輕人正是顧寶莛,他還粘著一撇明顯不該長在他臉上的小胡子,笑起來,眼睛月牙一般,烏黑明亮,對著張哥等人說:“我還說你們今日不來,我讓小二準備的酒菜,我一個人可吃不下。”

張大膽和年輕人七兄弟自城門口相識後,大半個月裡總是碰見,近幾天更是隻要休假就湊在一起談天說地,喝酒吃肉,快活不已。

要張大膽來說,這小七兄弟著實是個妙人,說話也好聽,雖然很多時候問題多又仿佛是哪裡的公子哥兒帶著女人私奔出來,但也沒辦法讓人生出愚蠢的厭惡來,隻願意一分一毫的將事情跟他說清楚,混當作個大款老弟了。

上了二樓,桌上已然擺滿了酒菜,張大膽慣例要歎一口氣,說:“小七兄弟,你又破費了,老哥愛來你這裡吃酒,愛的是咱們哥兒幾個一塊兒說話痛快,以後可彆這樣大手大腳的花錢了,就你從家裡帶出來的那些個東西,就你這樣的化法,不出半年就要混得比老哥我還要窘迫了。”

顧寶莛虛虛擺了擺手,招呼張大哥等人坐下,笑道:“那絕無可能,張大哥把心放進肚子裡去吧,我七某請哥兒幾個吃酒的錢還是有的,多少都有。”

“哈哈哈,你個小老弟。”

眾人寒暄一番,坐下喝酒,酒過三巡,話題便被顧寶莛有意無意的往京城那邊引去。

張大膽在駐軍保州的隊伍裡,也算是有點兒官職,接觸從京城送來的消息,那也輕而易舉,他滿麵紅光地對好奇的小老弟道:“小七兄弟,你現在可彆去京城,雖說現在皮料子生意好做,但京城那個地方,現在可是去不得滴。”

“此話怎講?前天張大哥不是還說京城嚴管進出,又做出了稀奇的玻璃大棚,小弟才疏學淺,還想要過去見識見識呢。”

“時機已過啊,小老弟下回再去吧,現在京城風聲鶴唳,神仙打架呢,而且匈奴人的隊伍也剛剛抵達京城,剛一來,就直接進宮麵聖,直接大言不慚他的妹子,也就是匈奴公主必須嫁給太子,不然和親之事就不談了。”張大膽小聲說,“這匈奴可都是瘋子一般的禽獸,哥哥我早年聽老家的爺爺們說過,前朝跟匈奴打仗的時候,可是一回都沒有贏過,但凡被匈奴攻下的城池,無一活口,莊稼、糧倉、金銀珠寶、就連鑲嵌在石獅子上的寶石瓔珞都能給你撬走,你說厲害不厲害?”

顧寶莛笑容不見,隻是眉頭微微綴著憂愁:“那匈奴單於長什麼樣子?他說話也太不客氣了。”

“可不是?據說長相和大多數匈奴人一樣,長了個女人臉,隻不過左邊臉頰上有著一長條的刀疤,像是爬了條蜈蚣在臉上,想必也就不怎麼好看了。”張大膽說罷,又喝了口酒,歎息道,“對了,小七兄弟,說不定再過一兩日,我們就要回京了。”

顧寶莛一副不舍的樣子,道:“張大哥你們這是找著賊人,回去複命了?”他這簡直就是明知故問。

“哪兒呀,聽京裡說,不用再找了,四王爺那邊都找著了屍體,咱們也就該回去了。”

“……四王爺找到的啊……”顧寶莛自言自語般念叨。

“哎,天妒英才啊。”

話題落在太子的身上,說多了,若是被人告發,那說不得還會被治一個大不敬的罪,於是眾人說著說著,又說起了現在城中煤炭的價格和皮草價格來。

皮草自不必說,從前就是貴人們買的奢侈品,煤炭則不一樣,小富之家從前也應當是用得起的,現在煤炭價格卻一日三變,一兩銀子能不能買到一小筐都成問題!

“今年……不知道又要凍死多少人了……”

“凍死?”顧寶莛眼睛望過去,眼裡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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