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顧瑾玉還在看書,窗邊突然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動靜。
顧瑾玉放下書,不動聲色的開了門,正好撞上一臉糾結的沈心蕊。
“這麼晚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顧瑾玉還以為是陳天和或者其他人找他,著實沒有想到會是沈心蕊。
“有件事,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給你說一聲比較好。”沈心蕊也沒有想到顧瑾玉會突然開門,原本還在糾結要不要告訴顧瑾玉,這下不用了。
“嗯?”顧瑾玉疑惑的看回去。
“是關於陳天和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真實的名字叫陳晏清。”
“陳晏清?取自海晏河清嗎?”顧瑾玉喃喃自語,潛意識感覺這個名字很熟悉,應該在哪裡聽過,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據說這個名字是...當今賜下的。”既然已經決定告訴顧瑾玉,沈心蕊也不再有絲毫隱瞞,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顧瑾玉陳晏清的身份。
在沈心蕊的講述中,顧瑾玉開始對錦朝的上層社會有了了解。
俗話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今上在馬背上打來的天下,學識著實不高,因為頗受清流世家的鄙夷。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錦朝剛剛建立不足一年的時候,局勢還很不穩定,四方勢力都對這個初生的王朝虎視眈眈。
攘外必先安內。
即便是開國皇帝,沒有世家的支持,在朝政上的決策也很難開展下去。但皇帝畢竟是一國之主,世家也不好太過分。於是雙方為了表達自己的善意,采取了簡單粗暴的方式,那就是聯姻。
皇帝下旨將自己的嫡幼女五公主下嫁到了北方陳家。
可世家自古以來便是互相通婚,從不與外人結親,作為聯姻對象的陳家少家主怎麼都不願意迎娶公主,而陳家大部分人也不願意陳家的宗婦來自皇室。
即便是當今皇帝,在陳家看來,也不過是一個走運的泥腿子而已,怎麼值得陳家給出宗婦之位。
於是陳家搞出了一個騷操作,先低調的迎娶了同為世家的謝氏女為正妻,然後拖到了公主的嫁妝已經送到了陳家,再上書說明實情。
皇帝的聖旨已下,六禮也定了,斷無再更改的可能。若是強壓陳家休了正妻,不僅會惹怒陳家,就連謝家也會結仇,這就大大違背了皇帝的本意。
因此,無論皇帝再怎麼震怒,也隻能咬著牙認下這門婚事,並爭取到了平妻之位。
平妻說的好聽,可終歸不是正妻。
堂堂一國公主做妾,這口氣,五公主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可到底反抗不能。最後隻能鬱氣纏身,撒手人寰,隻剩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被皇後接到京城親自撫養。
這個孩子就是陳晏清,一個不被世家待見,也不被皇室待見的孩子。
世家怨他骨血中流淌著皇室的血,皇後怨他出生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不過,”沈心蕊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繼續道,“我也不確定陳天和是不是陳晏清,按理說陳晏清現在應該在京城待著,不應該出現在溪山縣。”
“或許是我看錯了,我也隻是小時候見過他一麵。”
“反正......反正你還是彆和他走太近了,他的身世太複雜了。”
沈心蕊最後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然後殷殷的看向顧瑾玉,臉頰微紅,等著顧瑾玉誇獎自己。
可惜顧瑾玉並沒有察覺到沈心蕊的少女心思,反而以為沈心蕊說這話是擔心自己惹上麻煩後,不能如約送他回家,當即承諾道,“你放心,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送你回家的。”
沈心蕊早就沒了要回家的想法,在顧家待的這幾個月,她體驗到了以前從未體驗過的生活,嘴硬心軟的劉老太、憨厚老實的顧老爹、力氣大的驚人卻格外靦腆的方氏、嘴饞卻顧家的張氏......
還有在沈府看不到的廣袤的世界,她不想回家了。
體驗過自由飛翔的鳥兒,又怎麼會願意再回到牢籠裡?
“你是不是討厭我?”
就在顧瑾玉作保證的時候,沈心蕊突然問了一個不相乾的問題,讓顧瑾玉一時間愣在原地,“不討厭。”
“那你是不是喜歡我!”沈心蕊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說道,麵上也沒有了之前的不好意思,小的生活經曆告訴她,喜歡什麼就要主動去爭取,要不然就沒有辦法得到。
對待感情也是如此。
沈心蕊現在的模樣實在是過分可愛,原本不施脂粉已是不俗,如今暈紅的眼尾更是填了幾抹風情。
顧瑾玉心跳的厲害,麵對這樣的沈心蕊,他著實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隻能乾巴巴道,“你還小...”
“我已經十四了,不小了。”沈心蕊急了,拉著顧瑾玉的手,“不信你摸摸。”
摸、摸什麼?
顧瑾玉嚇得一個激靈,連忙縮回手,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聲音不穩,“夜深了,你早點休息吧,其他事明天再說。”
慌亂的顧瑾玉自然沒有看到,沈心蕊在他落荒而逃的時候,露出的狡黠笑容。
這天夜裡,顧瑾玉難得失眠了,翻來覆去很長時間都沒睡著,腦子裡還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凝脂的觸感。
“呸!顧瑾玉啊顧瑾玉,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對那麼小的小姑娘有了想法,真是禽獸!”顧瑾玉暗暗唾棄自己,命令自己不要亂想。
一直折騰到淩晨,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後,顧瑾玉的眼睛底下一片青黑。他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夢,一閉上眼睛就是滿腦子的“不信你摸摸。”
而始作俑者卻在哼著歌擺飯,還時不時的衝顧瑾玉眨眨眼,一臉無辜。
顧瑾玉磨了磨牙,這才明白沈心蕊昨晚大概率是在試探自己,要是自己真順著小姑娘的手摸上去,估計這手也彆想要了。
這樣一來,倒是顯得昨晚的自己有些傻兮兮了,指不定小姑娘昨晚怎麼嘲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