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了, 鎮南那邊便傳來了好消息。洪水已經褪去,災民們也被劉學政妥善安置好。
消息傳到京城,皇上龍顏大悅, 下旨要親自為劉學政設宴獎賞,京城上下一片歡欣雀躍。
可還不待宴會的場地布置好, 鎮南那便卻傳來消息:受災最嚴重的固縣爆發了瘟疫。
消息傳開, 天下震動。
瘟疫可比洪水要可怕得多。後者隻是衝毀良田和家園, 死亡的人在各種天災麵前簡直不夠看。而前者卻不一樣,不僅致死率高,傳染性還非常強。
前朝的時候便經曆過一次瘟疫, 最開始先是家畜大量死去, 最後傳染到人身上,傳染了近十萬的人。最後還是當時的皇上當機立斷,下令將所有染病的人通通趕進一座城池, 然後下令屠城,這才製止了瘟疫的蔓延。
當時那個年間, 家家戶戶都有人死去。在最嚴重的州縣裡,用十室九空來形容都不為過。
也正是因為經曆過, 百姓們簡直是聞疫色變。很多縣並沒有瘟疫, 隻是因為距離鎮南比較近,都有不少百姓都選擇離開家鄉,去往認為更安全的地方。
長此以往,絕不利於發展,必須儘快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朝堂上,百官分為兩派。一派保守,多是年輕人,主張儘快救災。另一派則較為激進, 主張效仿前朝,將所有患病百姓困在一個城中封殺。還圍繞著該不該讓劉學政回京、要不要去鎮南救災、如果救要怎麼救、如果不救要怎麼給天下人交代、這幾個問題爭得是臉紅脖子粗,差點沒打起來。
到最後,還是主張效仿前朝的一派占了上風,隻因為激進派的李丞相說了一句:“既然你們這麼想救災,不如即刻向皇上申請前去協助劉學政,本官絕不阻攔。”
這話一出,九成九的保守派官員都退縮了。
他們可以在朝堂上為百姓據理力爭,哪怕丟掉官職也不會退縮。但是到了危及自己生命的時候,沒有幾個人願意將生死度之身外。
作為保守派頂梁柱的江季中氣了個仰倒,不顧同僚手下的勸阻,執意上書請求皇上讓他去救災。
可江季中在文人的心中地位極高,這麼一份擺明去送死的活計,皇上怎麼敢讓他去?
可要是沒人去救災的話,天下人又該怎麼看待他這個皇帝?
皇上心中煩悶,脾氣也差了不少,伺候的宮女太監都變得戰戰兢兢。
在這種沉悶的氣氛下,四皇子又進宮了。
這次的談話並沒有外人在場,所以也無從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隻是在四皇子出宮後,一道聖旨降臨到狀元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狀元顧瑾玉,天慧聰穎……今特冊封卿為鎮南知府,享正五品俸祿。其必忠順國家,扶植社稷,俾海宇寧靜,以副朕命。欽此!”
宣旨的太監見顧瑾玉遲遲不接聖旨,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狀元郎,怎麼還不接旨,難道你想抗旨嗎。”
“有勞公公了。”顧瑾玉確實不能也不敢抗旨,儘管他知道這時候去鎮南做知府九死一生,但聖旨已下,斷無再更改的餘地。
宣紙的太監見顧瑾玉接了聖旨,臉色也好了不少,最後看在塞過來的荷包不算輕的份上,還勸了一句:“其實去鎮南當知府也沒有那麼壞,起碼狀元郎你一開始就是正五品的知府,要知道曆朝曆代都沒有這樣的例子。”
顧瑾玉聽到這聲安慰隻有苦笑,命都要沒了,就算當了丞相又有什麼用?
不過這話確是不好說出口的,要知道在官場上六品是一個檻,熬過去了就是平步青雲。熬不過去,多的是在修撰這個職位上熬到死的狀元。
而顧瑾玉剛邁進官場就是正五品的知府,即便是在鎮南那種偏遠的地方,也比旁人的起點高了不少。
不過介於鎮南那地界的特殊性,也沒人羨慕。
送走了宣旨的太監,劉老太和顧老爹以及沈心蕊就聽到消息趕過來了。
三人都一臉擔憂的望著顧瑾玉,想安慰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後還是劉老太最先打破了安靜,她雖然足不出戶,但也聽說過瘟疫的可怕:“乖寶,鎮南不能去,要不、要不咱不做官了,咱回家吧。糖鋪的生意現在特彆好,夠養活咱們一家了。”
顧瑾玉見不得爹娘為自己傷神,反過來安慰道:“爹娘,你們不要擔心,聖旨是讓我去鎮南當知府,到時候手下的人肯定不少,沒有什麼危險的。”
劉老太並不信顧瑾玉的話,她看著讓她引以為豪的兒子,雙眼充滿祈求:“真的不能不去嗎?”
此時的劉老太已經不是那個懷著孕也能手砍土匪的女英雄了,她隻是一個擔心兒子安全的普通母親。
“娘,聖旨都下了,怎麼可能不去。”顧瑾玉哭笑不得解釋道。
劉老太其實也懂這個道理,隻是不死心罷了。
“那、那娘跟你一塊兒去。”劉老太沒辦法,急病亂投醫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