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又過了兩個月。
朝夕的身子一直都沒調理好,她連吃藥都是斷斷續續的。這也怪不得她。她平時忙起來的時候連吃飯都無暇顧及,更彆說是吃藥了,有的時候一個禮拜的藥能吃十天。
這還算是好的。
陸程安卻是比朝夕更上心的。
每天吃飯的時候都會給她打電話問她喝藥了沒,偶爾她在手術沒接到電話,他都會發條消息提醒她吃藥。
可家裡的藥依然不見少去。
恰逢周末。
陸程安帶著藥去了醫院。
快到她辦公室的時候正好看到梁亦封從裡麵出來,他手裡拿著手機,在和彆人打電話,視線一掃,發現了陸程安,他眉眼輕佻,對電話那邊的人說:“等一下,陸二來了。”
梁亦封:“怎麼過來了?”
“給朝夕送飯,她在辦公室嗎?”
“還在手術,估計快結束了吧。”
“快結束是還有多久?”
梁亦封冷冷道:“三四個小時吧,挺快的。”
“……”
梁亦封也沒再理他,拿著手機往外走,陸程安聽到,他和手機那邊的人說話:“陸二休息,過來給朝夕送飯……我沒有要你給我送飯的意思,我又不是沒飯吃。我真沒有讓你過來送飯的意思。”
“……”
陸程安進了辦公室之後,就坐在朝夕的位置上等她。
朝夕潔癖嚴重,因此桌子上收拾的萬分齊整,這也導致,桌子右上角的鐵藝收納籃上的幾袋中藥格外顯眼。
目測有三袋。
陸程安歎了口氣。
但他視線一移,就看到有張便簽紙壓在籃子下。
他扯出來,看到上麵的內容之後,嘴角不可遏製地往上揚了揚。
藍色便簽紙上的字跡娟秀清晰。
朝夕在上麵寫:
周末陸程安可能會過來,記得把藥都給收了,切記。
最後的兩個“切記”還用不同顏色的筆劃拉了幾下,加重。
但即便如此,收納籃裡的中藥也還在。
陸程安拿了支筆,在上麵慢條斯理地寫上:看到了,你完了。
等到朝夕做完手術,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她的位置上坐了個陸程安。朝夕剛想走進去,視線一轉,落在了她桌子上那個裝著中藥的收納籃裡。
隨即,麵不改色地收回腳步。
她清了清嗓子,很刻意地說:“小夢剛剛好像叫我來著,我去看看。”
“是嗎?”陸程安的聲音冷冷淡淡的,他也不急,非常有耐心地說,“沒關係,今天是周末,我不上班,可以在這裡坐一天。”
他故意加重了“周末”二字。
“……”
朝夕轉回身來。
陸程安坐在她的位置上,後背往後靠,右手指尖玩弄似的捏著張紙條,嘴角帶著抹若有似無的玩味。
“……”
朝夕的眼睫動了動,這段時間陸程安對她吃藥這事是真的上了心,她自己也重視不少,但也是實在沒時間,所以才忘的。害怕陸程安質問,朝夕決定先發製人:“你為什麼要動我的東西?”
“你放在桌子上,我就看到了。”
“你看到了就是你的嗎?”朝夕走了過去,很嚴肅地看著他,指責道,“你這是流氓行徑,知道嗎?”
“……”
陸程安眉梢一挑,似是沒想到她會說這麼句話出來,眼裡帶了幾分難以相信,不過很快,他眼角勾起笑意,幽幽開口,問她:“是嗎?”
語氣溫和。
卻又笑裡藏刀。
朝夕離他還有幾米的距離,已經過了午休的時間了,辦公室裡除了他們兩個再也沒有彆的人在。她的腦海裡隱約冒出來不好的念頭,於是很快,她不動聲色地停下腳步。
在她轉身要跑的時候,陸程安的動作比她還快,三步並兩步地跑到她麵前,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往回拉。
動作快速,把她拉到自己懷裡。
朝夕不太敢看他,垂著眸,視線正好落在他的喉結處,就看到他喉結滑動,說話時滾燙熱氣撲在她的額頭,嗓音沉沉,帶著微末笑意:“跑什麼?”
“我沒跑。”她咕噥著。
陸程安涼涼道:“是嗎?”
“……”
“還有,”陸程安的視線往下,落在她的下唇上,她唇色很淺,陽光照了進來,她雙唇濕漉漉的,像是塗了唇釉似的,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他的眼神沉了下來,聲音略微乾啞,語氣輕佻又輕浮地說,“剛剛那個可不是流氓行徑,這個——”
他的聲音刻意停頓。
臉慢慢向她靠近,略微偏過頭,鼻尖觸及她的下眼瞼,呼出的滾燙熱氣撲在她的臉上,密密麻麻的,很癢。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十分快速地在她的下唇上舔了下。
嘴裡嗬出的溫熱氣息似乎順著她微張的雙唇中渡進她的嘴裡,他聲音曖昧,沒有一點兒在辦公室這種場合做這種事的羞愧,“這才是流氓行徑。”
朝夕動作很快地把他推開,很緊張地往門邊看了下。
確認沒有人看到之後,她說:“這裡是辦公室。”
“在辦公室就不能耍流氓嗎?”他很謙虛地請教,看到她惱羞成怒的表情之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行,我知道了,那我——”
他眸間璀璨,唇色豔麗,笑起來的時候跟個妖孽似的。
不急不緩地把後半句補充完整,“——下次耍流氓之前,提醒你一下。”
朝夕有點兒無法理解他的腦回路,“你難道不是應該說,沒有下一次了嗎?”
陸程安挑了挑眉:“那不行。”
“為什麼?”
“因為我不對你耍流氓,你會對我耍流氓的。”
朝夕懷疑自己的耳朵,“我不會對你耍流氓的。”
“你確定?”
朝夕肯定道:“我確定。”
陸程安低眉順眼地笑了下,很罕見地沒有反駁,順著她的話點頭:“行。”
朝夕因為做手術,所以午飯也沒來得及吃,這會兒餓得不行,好在陸程安來的時候帶了份飯過來,他似乎預料到她會在手術,所以特意叮囑餐廳,把飯菜放在保溫盒裡。
雖然過了將近三個小時,但飯菜還溫熱。
陸程安買的菜太多,朝夕有點兒吃不下,她伸手扯了扯陸程安的袖子,和平時一樣,想讓他也吃一點,結果手剛扯上他的袖子,就聽到他拖腔帶調的聲音:“對我動手動腳的?”
朝夕無力辯解:“我隻是拉了下你的衣服。”
陸程安了然地點點頭,“你要給我脫衣服。”
“……”
他嘴角勾起惡劣的弧度,眼裡藏著細碎的笑,不急不緩地接著說,“然後對我,耍流氓?”他說完,輕嘖了聲,繼而自顧自地點點頭,十分勉強的語氣:“行吧,我暫且勉為其難地同意讓你對我耍流氓這一行為。”
朝夕的聲音裡滿是荒唐:“我為什麼要對你耍流氓?”
“因為我身材好。”
“……”朝夕麵無表情地說,“你身材哪裡好了?”
陸程安挑了挑眉,似乎不太滿意她的說辭,他突然側過身,手放在桌子上,抵著下巴,垂著眸看她,聲音懶洋洋的,卻在逼問:“我身材不好?”
“你都奔四了,”朝夕冷漠又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接著歎了口氣,略微有點兒惆悵,道,“年、老、色、衰、了!”
年老色衰。
這四個字極具衝擊力。
陸程安的內心都被震懾了下。
他抿了抿唇,不太樂意:“我這生日還沒過,現在還是二十九歲。”
“……”朝夕無語,“差兩歲,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