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堂裡,屋門緊閉,隻有兩個丫鬟在外頭看著,見二位姑娘過來,忙往前走了兩步問:“二姑娘,五姑娘,老太太與人議事,怕是不得空。”
付茗頌正要順勢離開,又被付姝妍拉住了手:“五妹妹擔心父親安危,在院裡哭了好一陣,我作為姐姐,實在不忍,才帶她到祖母跟前問個三兩句,全當寬心了。”
付茗頌睜大眼睛聽她胡說八道。
付姝妍的聲音不小,老太太在屋裡眯了眯眼,轉而看向一旁的男子。
聞恕顯然沒想到付茗頌這時候會來,捏著茶盞的手微微一滯,隨即勾了勾唇:“倒是孝順。”
老太太並不大高興:“老身教導無方,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接著說便是。”
聞恕抬頭往窗外看,元祿眼尖兒的問:“這五姑娘也是孝順,不若就讓她進來一並聽著?”
“也好。”聞恕狀似隨口道了一句。
老太太看了他主仆二人一眼,便使眼色讓安媽媽請人進來。
付茗頌正壓低聲音和付姝妍爭執著,不料屋門被拉開,安媽媽從裡頭出來:“五姑娘,老太太請您進屋。”
付茗頌付姝妍皆是一愣,付姝妍著急忙慌道:“那我、”
“老太太隻請五姑娘進屋,二姑娘若著急,門外候著便是。”
聞言,付姝妍瞪直了眼,下意識抬眸往屋裡看,她這個方向,正好瞧到聞恕半個身子。哪怕隻一個側臉,也叫付姝妍下意識抽了口氣,耳根通紅。
付家怎會有長成這個模樣的男子?
而待她回過神來,安媽媽已領著付茗頌進屋,將屋門給合上。
茗頌沒料到老太太屋裡還有人,而且還是東苑的人,她腳步滯了一瞬,朝老太太走去:“祖母。”
“你為著你父親的事兒,哭了?”老太太問話。
付茗頌心中緊了緊,這都是付姝妍瞎說的,她壓根也沒哭過。可老太太這樣問,她總不好說實話,便小心謹慎的回了句:“是茗兒不夠沉穩,叫祖母見笑。”
老太太擺了擺手:“一旁坐著。”
是以她忙坐下,乖乖巧巧的疊著手,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
一段插曲過去,老太太才問:“不知犬子還有何處能幫的上忙?您儘管差遣他做事兒,他不敢懈怠的。”
老太太說話這樣恭敬,付茗頌眉間微動,這個男人定是有什麼大來頭。
她想到那日在東苑,莫名心口一緊。
而老太太說完話後見聞恕久久未答,忽然發覺他目光早已從她身前錯過。老太太順著看過去,便瞧見付茗頌露出一截的手腕上一圈紅痕。
老太太眉心一跳:“手怎麼了?”
莫名其妙的整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付茗頌這才發現方才付姝妍力道太大,竟生生在她腕上留下一圈紅痕。
她忙起身答老太太的話:“是不小心磕著了。”
這痕跡,怎麼也不像是磕著了。老太太心裡精著,但此時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便想著敷衍過去。
誰知,有人不想敷衍。
“磕著?哪兒能磕成這個樣子,我倒是好奇了。”聞恕淡淡道。
付茗頌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驚恐萬分的看著他,又對老太太解釋了一遍:“這就是無意磕著,不打緊的祖母。”
“往後仔細著點,姑娘家,莽撞不得。”老太太說這話,便是要揭過這事的意思。
小姑娘戰戰兢兢的站在老太太麵前,渾身上下連發絲都像繃緊了,有多害怕,就有多謹小慎微。
男人眸色沉了下來,他最見不得她在人前小心翼翼的樣子,頓時心下來氣,擱下茶盞便起身,一聲不吭踏出壽安堂。
老太太錯愕一瞬,望著付茗頌的目光愈發複雜:“你先下去。”
付茗頌求之不得,說了兩句場麵話便福身退下。
而安媽媽卻這會兒將付姝妍給叫進屋裡頭,付姝妍以為祖母總算想起她來,滿心雀躍的踏進主屋:“祖母,妍兒可擔心、”
砰的一聲,一盞滾燙的茶水濺到付姝妍的紗裙上,紫陶碎成好幾片,嚇的付姝妍退了兩步:“祖、祖母?”
“混賬東西!你娘便是這樣教你,隨便對著自家姐妹動粗的?”老太太中氣十足的罵道。
付姝妍一臉懵怔,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老太太便又喝道:“跪著,跪到天兒暗了再起!”
“祖母,祖母……”付姝妍看老太太往內室走,隻剩自己一人在廳堂跪著,頓時委屈的抹起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