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枝》11/荔枝很甜
四目相對,茗頌逐漸敗下陣來。
她一雙眼睛瞪的如銅鈴一般,強裝鎮定,實則心快跳出來了,好在付姝雲這時掀了簾子,打破僵局。
然而付姝雲也是一驚,她見過聞恕,東苑那位,說是祖母娘家的故友,因而付姝雲下意識就把聞恕與老太太劃上了等號。
見聞恕目光透過簾縫,她忙將簾子放下,背脊挺直,同茗頌如出一轍的假鎮定:“沈公子怎會在這兒?”
聞恕看了看這姐妹二人,就見那小姑娘懊惱的垂下頭,似是在想一會兒用什麼措辭好將他打發了。
男人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口吻淡淡:“同四姑娘一樣,來瞧個人。”
瞧人?瞧誰?
付姝雲警惕的望著他,就聽身後有動靜,還不待她反應,裡頭的人便拖著不利索的身子過來簾子徹底揭開。
一時間清清冷冷的藥鋪好生熱鬨,幾個人在這兒門邊大眼瞪小眼,就見那方才還病容風流的男子一下愣住,半天後,聽他僵硬的喊了聲:
“二哥。”
——
本就不大的屋裡,聞恕端端坐在唯一的長椅上,大夫來給聞爭把過脈,又開了兩副藥才走。
聞恕一雙眸子淩厲的盯著床榻上的人,那人便低著頭,也一句話沒有。
元祿見無人先開口,尷尬的笑了兩聲,一句恒王殿下卡在喉嚨裡,改稱道:“三公子到了俞州,也沒同大人報個信,幸而四姑娘心善,還得多謝四姑娘了。”
突然被點了名兒的付姝雲暈乎乎的點了點頭,又搖頭呐呐道:“不必…”
既然元祿給了台階下,聞爭便順著下來了:“是…本想通知二哥,沒想老毛病先犯了,謝過四姑娘。”
付姝雲被謝了兩次,終於發覺自己可能救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原也是看他相貌出眾,言語又幽默,這幾日尋借口多來了幾回,已屬大膽,現在也有些怕了。
母親說過,東苑這位不可招惹,她雖不聰明,但到底還是惜命的。
是以付姝雲一下拉過在一旁發呆的茗頌:“既然公子找著了家人,那我與五妹妹便不討擾了。”
說罷,她想也不想拽著茗頌掉頭就要走。
“等等。”聞恕擰眉將人叫住:“手怎麼了?”
付姝雲反應了一下,才發現他問的是付茗頌,轉頭看過去,就見付茗頌撓了兩下脖子,手腕出露出一小片紅點。
付茗頌一怔,下意識將手放下,付姝雲這才看清她脖子上星星點點的紅疹子,著急忙慌問:“你——不是,五妹妹,你可覺得哪兒不適?你彆嚇我!”
她就將人帶出來繞了一圈,萬一出點什麼事兒,母親定要罰她的!
付茗頌盯著自己手背上的疹子,一臉茫然的模樣,像是犯了什麼大錯似的,小聲道:“就是,有些癢……”
聞爭因心口疼這個毛病,打小也是泡在太醫院的,一眼便瞧出來,這五姑娘大概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發物,無甚大礙。
他心下正這麼輕飄飄的想著,就見麵前長椅上的男人起身,三兩步走上前,食指中指並攏輕推了一下人姑娘的下頷,看了眼病況,頭都沒回吩咐元祿:“去叫大夫。”
元祿應了聲,匆匆領命。
付茗頌叫他冰涼的手指碰了一下,整個人一縮,往後退了一步。
付姝雲這會兒還在想回府後如何同母親交代,壓根沒看出這邊二人的不對勁,反而是倚在榻上的聞爭,眉頭驚異一挑,看戲似的將手搭在軟墊上。
“食了梨花?”聞恕突然問。
今夜廟會熱鬨,一路過來,付姝雲拉著茗頌吃了多少小玩意兒,付茗頌自個兒也不知這紅疹子是因為哪一樣吃食。
被聞恕這一問,她才想起來,在街口時是被付姝雲灌了一口梨花釀酒,甜的膩人
見她神情便知定是如此,男人微不可聞的歎了聲氣:“以後記著,彆吃了。”
付茗頌頓了頓,猶豫的點了下頭。
隻是她都不知是因為梨花,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元祿領著大夫過來,瞧過之後,才開了方子,囑咐了忌口之後,倒也沒有旁的交代,確實如聞爭所料,無甚大礙。
但到底有些癢,茗頌忍不住伸手去撓,卻被一隻扇柄敲了手背:“彆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