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會說場麵話,稍一思索便摸出了一句:“沈公子遠道而來,想必還沒嘗過俞州最有名的糕點,四姐姐有心,特一早叫人去城西買的。”
話落,付姝雲擺出了一張得體的主人家的微笑:“沈公子是客,這都是應當的,應當的。”
男人嘴角噙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彆人看不真切,元祿可是看的真真的,一下子心就落回了肚子裡。
聞恕眉頭微微揚了一下,示意付姝雲接著說。
付姝雲乾笑了兩聲:“我思來想去,救了沈三公子這事兒,雖是好心,但也不必大肆宣揚…這個,府裡規矩甚嚴,恐惹閒言碎語,叫長輩不悅。”
聞言,聞恕食指在桌案上叩了一下。
聞爭並非與他一樣是太後所出,擔不上一個沈字,但付姝雲哪兒知道這麼多,想著既然是兄弟,喚那人一聲沈三公子也沒什麼不對的。
聞恕沒立即答付姝雲的話,眼神掠過付茗頌落在元祿身上:“香木可備好了?”
元祿忙低頭:“備好了,各品種成色都備了些許,供老夫人挑選。”
俞州盛產香木,太後又喜在寢宮點香,這回來,聞恕也沒落下吩咐元祿去采買,也算是給太後遞點新鮮玩意兒。
聞恕微微頷首,轉而朝付姝雲道:“沈某對香木不甚了解,四小姐既為俞州人,可否幫著挑選一二?”
他說是可否,可那話裡並未有懇求的意思,在付姝雲猶豫的空隙,聞恕往椅背一靠:“老太太那兒,我自當守口如瓶。”
付姝雲驀地睜大眼睛,那這是一筆勾銷的意思了?
她眼角瞬間彎了起來,連連點頭稱好,心底一塊大石頭落下,就這麼高高興興的跟著元祿都隔壁廂房挑香木去了。
付茗頌一愣,猶豫著抬腳跟上,就聽座上男人問了句:“你陪她來,也是怕老太太責罰?”
茗頌腳步頓下,屋門大開,因而還能聽到隔壁廂房裡付姝雲的說話聲,讓她稍微心安,回過頭猶豫了一下,似是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我應了你四姐姐,可沒有應你。”他語調緩慢,可說的話就不那麼討人歡喜了。
付茗頌一雙杏眸瞪圓了些,又驚訝又不知所措的望著他。
這叫什麼話,難不成他還要刻意同祖母舉發她不成?
聞恕見她那又氣又無可奈何甚至還想縮起來的膽小模樣,轉了轉指間的扳指:“你四姐姐拿吃食賄賂,你呢,你拿什麼賄賂我?”
付茗頌被他問的當頭一懵,這怎麼還拆開算呢?
她眉目一蹙:“你這是何意?我本也未曾做過虧心事,為何要賄賂你?”
“也是,說來救人算是功德一件,老太太知曉,說不準還要誇上你兩句,五姑娘認為?”
他一本正經,神色肅然,若不是眼尾那一毫上揚泄露出丁點笑意,還以為他是說認真的。
當然,付茗頌沒能看出那一毫笑意,當即便露了怯。
若是老太太聽了這事兒,指不定心裡會怎麼想她。
小姑娘何其無辜,咬了咬唇,心裡七上八下的,正這時卻又聽那人道:“罷了,當是五姑娘欠的人情,日後再還。”
付茗頌那顆小心臟猶如被人拽著拋向高空,又狠狠落下。
這時候,她總不成還要同他道謝吧?
姑娘拽著裙擺兩側,唇角抿的緊緊的,十分嚴肅又警惕的盯著他。
那雙靜默的眸子裡倒是難得浮現一絲生機,她若不是在付家被磋磨成這個性子,此刻開口,定是要同他理論幾句。
就在付姝雲的聲音越來越近時,聞恕有意壓低聲音:“可要記清了。”
從前的宋宋,在討好他這方麵可謂是無師自通,但到底這兩世,總有不儘相似的地方。
“你說什麼?”
付茗頌懷疑自己聽錯了,這人怎這般同她計較?
姑娘錯愕的抬眸問他,卻見他神情儘收,端坐在那兒,好似一個字也沒同她說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