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五丫頭說的有理。”薑氏連連點頭。
見自家母親走遠,付姝雲神色不自然的站在原處,見付茗頌看她,她抬手碰了碰臉頰,著急道:“你、你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花啊?”
“沒。”她搖搖頭,隨即收回目光,“我去給祖母問安。”
“誒,你——”付姝雲叫住她,磕磕巴巴的,猶疑道:“我從前,可有,可有惡語中傷過你?”
茗頌一笑,“四姐姐也知道了?”
“能不知道麼,你鬨的那麼大,翌日一早,闔府上下都傳遍了。”付姝雲乾巴巴的說完,又問,“我有是沒有?”
“我不記得了。”茗頌想了想,煞是認真道。
她是真不記得了,印像中幼時她見付姝雲的次數並不多,常年隻呆在洗春苑那一隅之地,等到大了些後,付姝雲並不常同她往來。
隻記得這位四姐姐是個嘴上不饒人的,最不喜的人是付姝妍,逮著機會便能將付姝妍堵的兩彎淚包在眸子裡。
聞言,付姝雲像是怕她改口似的,忙接話,“那就這麼說定,就當沒有好了。”
未時三刻,雲層團繞,日頭藏起,難得清涼。
法師淨手後,從院子的東南方邁向壇邊,取了三隻香,點燃後朝東方三禮。
一應禮節過後,方才閉眼誦經。
老太太入座後,一張臉便沒浮現過任何神情,讓她在這張椅子上坐下,已是一件十分沒有麵子的事兒。
一個丫鬟,哪怕是入了宗祠,記了族譜,那也是妾室。
觀妾室超度,已是十分叫她無顏的事情。
而付嚴栢,自然也是如此想。
半個時辰過去,眾人皆顯疲憊。
付姝雲抬手打了個嗬欠,被薑氏一記巴掌拍在胳膊上,疼的她立即挺直了腰背。
付嚴栢亦是口乾舌燥,欲要起身倒茶時,身邊的小姑娘聲音輕輕的道:“父親去哪兒?”
付嚴栢動作一頓,又坐了回去:“無甚,有些渴罷了。”
付茗頌頷首,朝一側的遮月道:“你去給父親倒杯茶。”
說罷,她又回頭,“法事未完,冒然離席,怕是會壞了法師做法。”
她說話時輕聲細語,仿佛堵了一嘴棉花在付嚴栢口中,不痛不癢,但憋的慌。
又一個時辰後,雲團散開,法事才堪堪完。
所有人都像霜打的茄子,唯有茗頌那背脊依舊挺的直直的,像是半點不累,捧著刻有陳芯二字的牌位往祠堂去。
付姝妍見她走遠,雲姨娘揉著腰訕訕玩笑道,“五丫頭,似是有些不同了,腰杆子都比尋常挺的直。”
薑氏瞥了她一眼,嗆聲道:“被冤枉了十多年,好容易還了生母清白,自然是能抬頭挺胸。”
雲姨娘嘴角一扯,語氣酸溜溜的,“我瞧是因如今身份不同了,皇後娘娘的尊貴是多了不得,雲泥之彆,豈會將付家放在眼裡。”
“皇後自然了不得,你一個妾室,敢與皇後比?”
“你——”雲姨娘睜大眼等著薑氏。
“夠了!”老太太長拐拄地,厲聲斥道。
薑氏與雲姨娘這才堪堪閉了嘴,各自收回視線。
付嚴栢頭疼,揮手叫她二人退下,這才饞著老太太往壽安堂去。
他猶豫道,“母親,五丫頭她…不會再為她生母鬨出事端吧?”
老太太腳步慢下來,“她年紀小,遇到這事心裡一時不平也是常事,但眼看便至立後大典,她不會再鬨的。”
再生出事,隻怕宮裡亦會不悅。
付嚴栢連連點頭,心裡鬆了口氣。
—
按禮數,生母牌位超度後進了宗祠,身為兒女須為亡母誦經。
一直到戌時末,付茗頌才塌出祠堂。
夏夜涼風習習,直將她吹的一臉清醒。回頭望了一眼立在祠堂的牌位,心裡還是有些發堵。
姑娘鼻尖一酸,嘴角抿的緊緊的。
遮月見她如此,張了張嘴,半天都找不到寬慰的話。
十五年受的委屈,豈是一日能抵消的。
須臾,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往壽安堂的方向去。
天色昏暗,路邊的槐樹都隻能看個大概的輪廓。
忽然,花壇邊拐過一道人影,梳著雙髻的丫鬟迎麵而來,似是沒料到這個時辰會撞上人,她嚇得雙手一鬆,一封信便輕飄飄落了地。
遮月提燈一瞧,信封外頭半個字都沒有。
見那丫鬟神色慌張的彎腰去撿,遮月眼疾手快攔下,“你是哪個院的,我怎沒見過你?”
誰料就這麼隨意一問,那丫鬟竟撲通跪下,哭著道,“五姑娘饒命,奴婢隻是替人傳話,什麼也不知啊!”
作者有話要說:雲姨娘這一趴走完,茗頌寶寶該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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