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昭陽宮時,便多了一個要受罰的侍女。
那侍女名夏微,哭哭啼啼求饒,一路可謂奪人眼球。
一時間,皇後娘娘處置勾-引薛大人的侍女一事,傳的沸沸揚揚,一雙雙眼睛和耳朵都往昭陽宮貼,到底是想瞧一瞧,怎麼個處置法?
若說付茗頌方才還不知太後此舉為何,現下便是明白了。
她被禁足了大半個月,看熱鬨的人,連瓜子兒果盤都備好了,比如那寧美人與全美人,不過是萬千看笑話裡的一人罷了。
素心搬了長椅到殿外,扶著付茗頌坐下,歎聲道:“娘娘這回,便不要手軟了,莫辜負了太後用意才是。”
夏微聽了這話,臉都白了,傾身撲上前,又被狠狠桎梏住。
她搖頭哭道:“皇後饒命,皇後饒命啊,奴婢未曾背著公主勾-引薛大人,奴婢隻是敬茶,是、是公主誤會了啊!”
付茗頌將她的話一個字一個字聽進左耳裡,又從右耳出,低頭思慮一瞬,道:“三十板子,本宮數著。”
一聽三十個板子,夏微當即便要暈過去。
第一個板子下去,那慘痛的哭聲,便將昭陽宮朱牆邊的鳥兒,都驚飛了。
十五、十六、十七……二十……
其間,夏微暈了兩回,叫水潑醒,直至打滿了三十大板為止。
末了,被拖往內務府,發配至冷宮灑掃。
一時間,宮中議論紛紛。
直至這夜,龍攆又一次,明晃晃地停在昭陽宮門外,這議論聲又高了一些。
昭陽宮這是,又得聖寵了?
可也隻有元祿知曉,這昭陽宮,何時失過寵呢?
--------
聞恕今夜來的遲,是被前朝之事絆住了腳,到時已快亥時。
他進屋時,付茗頌身著一件寬鬆的褙子,倚在香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翻著書。
見他來,立即跳下榻。
聞恕眉頭一揚,道:“等朕?”
她“嗯”了聲,道:“還以為皇上不來了。”
她遞上一杯溫茶,“臣妾伺候皇上沐浴罷?”
討好的意味太明顯了,聞恕不得不垂眸看她一眼,在她那希冀的目光下,緩緩頷首。
耳房裡,煙霧繚繞,水聲潺潺。
付茗頌掬了一捧水淋到他肩上,用長巾仔細擦拭,那柔若無骨的指頭這碰一下、那碰一下,終是惹得男人睜了眼。
“說罷。”他啞著聲音道。
背後之人的動作一頓,緩緩放下長巾,付茗頌兩隻手搭在浴池邊沿。
姑娘聲音輕慢,試探問道:“皇上消氣了嗎?”
不怪她如此問,昨日二人說著說著,便滾到床榻上去,待她再一睜眼,身側的人就已經不見了。
付茗頌也不知道,他這氣算消了還是沒消?
聞恕胸口疼了一下,唇角微抿,似是認命般歎了聲氣,“消了,消了。”
試問,他又哪裡舍得同她置氣?
付茗頌嘴角彎了彎,隨即便同他道起了今日永福宮發生的事兒。
聞恕自然也知曉,薛顯清今日早朝告假,便是以此為由,從永福宮出來後,他還順道來了趟禦書房,將此事原委又解釋了一通,這才回薛府陪聞昔去。
“母後將夏微交於我,我罰了她三十板子,罰到冷宮做灑掃丫鬟,皇上以為如何?”
聞恕亦是聽聞了此事,點頭道:“妥當。”
“薛大人同母後說,他這輩子,都隻有聞昔一個。”
“嘩啦”一聲,又一捧水從聞恕肩頭淋下,隨即,再無響動。
她瞧著男人的下頜骨,乾淨利落的線條,腦中浮現的,卻是沈太後的話。
沈太後對她的好,不言而喻。
可沈太後今日所言,明裡暗裡,哪一個字不是敲打她的話?
“皇上的後宮,共計三十一位妃嬪,往後還能更多,臣妾是該主動攬起一國之母的責任,還是私心將皇上留住——”
“請皇上明示。”
付茗頌攥緊手心,上輩子這輩子,他都有一後宮的妃嬪。
上輩子她沒名沒分,反而能不要臉皮地纏住他,讓他變成自己一人的。可現下,她穩坐中宮,若聞恕說,他往後還會宿在這個宮、那個殿,那她便主動給寧美人唱曲兒的機會,全了沈太後雨露均沾的念頭……
可她到底,不願聽到這種話。
姑娘屏息,一顆心提起。
就聽那人笑了聲,啞聲道:“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