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宋宋(四)(2 / 2)

彆枝 荔枝很甜 9533 字 9個月前

以至於聞恕這個皇帝,當得也實屬不易。

許是為了效仿對先皇的做法,那些個朝臣送進宮的女子,儘是嬌豔嫵媚。

可正是有前車之鑒,他才避之如猛獸,“美色”二字,分毫不沾。

是以,盛詮隻能心下歎道,這英雄難過美人關,不是皇上定力過於常人,隻是宮裡那些個美人,還不夠味兒罷了……

如此,皇帝偉岸的形象,在盛公公心裡略微有些崩塌。

不過,也僅僅是略微。

然,很快便崩了個徹底。

此時長夜歸寧,萬籟俱寂,主仆二人瞧著地磚上那抹薄薄的、粉色的、繡花的布料,一個比一個沉默。

好半響,男人聲色暗啞,道:“出去罷。”

“是,是。”盛詮腳步匆匆,叫門檻絆了一跤,摔出門去。

聞恕彎腰撿起地磚上的粉色肚-兜,在乾燥的掌心中摩挲了兩下。

他雙眸微眯,似是能回憶起,肚-兜裡頭的東西在他掌心中的觸感。

空氣中的呼吸聲,似是沉重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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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兩個月,聞恕統共去過紅韶苑六回,回回都是一早天未亮便離開。

於盛詮與玉媽媽而言,這已是皇上極大的放肆,可於宋宋,卻是萬萬不夠的。

她總不能一直在紅韶苑裡養著,若是當真如此,她不急,霍嫚也該急了。

於是,八月十七這日,姑娘著了身紅裙,倚在一樓堂前與人共酒。

薄薄的紗衣一邊滑到肩下,露出一截白皙。

一顰一笑,似嬌似嗔,那些男人一瞧便醉了,離得最近的男人大著膽子去碰她的手背。

且見她未有躲避,舉止便愈發放肆起來。

玉媽媽堪堪從二樓來,眸子都瞪直了,一聲“祖宗啊”還沒來得及喊出,便已見門前出現一道身影。

且見他徑直抬腳往那桌的方向去——

“啊啊——”

正與美人調著情的男人,一隻手被摁著往反處掰,疼得他痛呼慘叫,欲要起身還手時,卻被一腳踢中了膝蓋,當即跪了下來。

一時間,紅韶苑哄亂不已。

而罪魁禍首就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仿佛此事與她沒有半分關係。

宋宋仰頭朝他莞爾一笑,“你來啦。”

這夜,她被翻來覆去地折騰,哭到嗓子乾啞,哭到他收了勁兒。

長夜漫漫,她背過身去,顯然是有了脾氣的模樣。

男人側身盯著她裸-露的肩背,半響,伸手在那骨節處摩挲片刻,隨即起身撿起衣裳,那窸窸窣窣的動靜,宋宋憋了半響,轉過身子道:“你下回還來嗎?”

回回行過事後,她便會問上這一句。

往日聞恕聽習慣了,未曾當回事,今日卻是肅著臉道:“今日的事,你再敢做一回試試?”

姑娘鬆了口氣,累極了,沉沉睡去。

回宮的馬車碾過坑坑窪窪的青石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男人的聲音緩緩響起,“你打點打點,將她接進宮。”

昏昏欲睡的盛公公當即驚醒,“皇、皇上,您忘了您還在為太後守孝,可是說好,三年不納妃啊,如今堪堪過去一年,恐惹朝廷非議,您三思啊!”

“朕知道,讓你接進宮,沒讓你驚動禮部。”

盛詮一愣,這是不冊封的意思?

如此,倒也省去許多功夫。

可即便有意低調行事,也架不住這宋宋姑娘是個大活人,一個大活人進宮,怎能不驚動內外。

十月初六,轎攆才堪堪抬進宮,便被以紫色宮裙為首的一眾美人攔在了禦花園外。

盛詮心下一個咯噔,心道不好,忙上前幾步道:“幾位娘娘怎的在此?奴才無意擾了娘娘賞花的興致,這便換條道兒走。”

說罷,他手一揮,太監便要抬起轎攆往回走。

可這幾個哪裡是省油的燈,自是將人攔了下來。

待見到那新人的模樣時,個個臉色皆是一般難看,難免酸言酸語了幾句。

原忍忍也就過去了,可盛詮哪裡知曉,這從外頭抬回來的簡直是個活祖宗,半點嘴上功夫都不讓,硬是將最小家子氣的景美人氣得成了大街上的瘋婦,撲上前來便要扯她的頭發。

好在宮人及時攔下,這才僅僅在宋宋的手背上添了一道淺淺的、近乎瞧不見的劃痕,連疼,都是不疼的。

盛詮一顆高懸的心落回了肚子裡,可他這氣才送到一半,便見皇上養在外頭的小美人抬起她那雙芊芊玉手,輕輕一推——

“撲通”一聲,荷池蕩起一圈圈漣漪,糟踐了好幾朵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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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聞恕聽了這事,卻是左耳進右耳出,聽說是景美人落的水,當即便拋之腦後。

亥時,他回到禦乾宮,在殿外停滯了一瞬,西麵是霏雪軒,因未行冊封之禮,內務府不好安置宮所,盛詮便把離禦乾宮寢殿最近

的住處騰了出來。

可此時霏雪軒外一片漆黑,想是睡下了。

聞恕收回目光,抬腳踏進寢殿。

然,才堪堪踏進門檻,他鼻翼微動,將盛詮攔在了外頭,“下去罷。”

須臾,他往前走了兩步,四下掃了一圈,目光落在龍床上,那一小團隆起的被褥。

他伸手掀了被褥,垂眸望著躺在龍床上的人,下意識皺眉道:“霏雪軒住著不舒坦?”

姑娘杏眸眨了兩下,撐著床榻跪坐起來,可憐兮兮地掉了兩滴眼淚,抬起手背在他麵前,“我若知道您是皇上,說什麼,也不肯進宮的。”

男人瞧了眼她手背上一條猙獰的傷痕,聽她嬌聲哭慘,最後哽咽道:“那位貴人就撲上來,您瞧,宋宋這手是不是毀了?”

聞恕耐著性子聽了半響,就在姑娘懸著眼淚,哭得正可勁兒時,握住她的小手,撚起床幔一角,麵無神色地一點、一點擦去朱砂和炭黑……

最後露出一道已經淺得快看不清的劃痕。

姑娘的哭聲陡然一滯,四目相對,她猛地跪起身堵住了男人的嘴。

一個時辰後,宋宋軟軟地躺在男人懷裡,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未免他要將她趕回自己屋裡,早早閉上了眼睡下。

隻是,都做到這一步,聞恕怎麼可能放下這嬌嬌嫩嫩的身子要她回去。

他拇指指腹蹭過姑娘的手背,驀然勾了勾唇。

帝王本多疑,這樣要養在身邊的女人,他自當更加小心。

不過經此一鬨,卻寬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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