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來說,靈王都害怕都得防禦的日像射線,阿刁在被大量包圍且接觸到表麵的瞬間,她的軀體是無法承受的,大概用三秒可以解釋她應當經曆的過程。
1,蝕皮。
2,焚肉。
3,碎骨。
任何日像射線擁有的所謂“變異”威能,她這樣根基還在人類的人是半點都感受不到的。
再天才也超不過基因的限界,這種鐵律放在初代也一樣。
所以...阿刁的過程走到了第二步,而這一步又走了一半——包括心臟的內臟還未被焚燒,肌體被焚燒了。
其實也得虧她這一路瘋逃而吞食的資源,因為修為跟體質沒跟上,大量滯留在肌肉跟筋脈中,屬於半無效吸收,但恰恰形成了間接意義上的能量場。
不然這三步,阿刁很可能一秒就走完了。
現在它卡頓了一下,光點們基本在消耗這個能量場,而這一卡頓,阿刁也終於用精神絲線於水下起術。
水行龍淵,破虛行雲。
來!
那個湖泊忽然嘩啦一聲...從水下被精神絲線糾纏且拖動的植物混合著大量水體如同一條龍在水下狂舞,卷動了大量水下燦燦散發紫色有光的花植後,將它一把撈起。
水下既水龍,出水則花龍,那是一條龍形的花朵纏繞組建而成的龍體,紅色的騰枝,紫色的花朵,晶瑩剔透仿佛玉質,它出水後席卷而來陰寒之氣冠絕整個空間...它轟然分裂包圍了阿刁。
水花濺射,盤龍後,龍體上的花朵接觸到光點。
它是極致的陰寒。
它是極致的陽隕。
觸碰後...有冰火相衝的屬性克製,也有天雷勾動地火的效果,但它的確吸引且克製了這些光點,在它們彼此衝突彼此吞噬的過程中,此時,僥幸爭取到一點時間的阿刁在垂死中乾了兩件事——繼續拆血脈,以及啟動陰陽種子跟陣盤,她要突破星辰了!
馬桶:!!!
很顯然,阿刁又在冒險了,但馬桶知道這次冒險勢在必行,因為她的外軀體已經完全焚毀了,等於軀體隻剩下了一半,根本就無法成功完成最後的血脈去除封盤效果,很可能最後還是保留不下完整的修煉氣息,甚至完全崩盤而走火入魔直接能量自爆。
她必須創生新軀體,但有光點在,她既要儘快完成血脈拆除工作,又要修複出新軀體,這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她得額外加一個工作——借突破星辰期,在星辰期專屬於體質的靈道相助重塑階段而加快這個速度,直接促進血脈封盤。
但這有一風險,那就天劫。
星辰天劫很恐怖,她現在奄奄一息,根本沒有多餘的力量去渡劫,加上光點若有乾擾,很可能導致她直接死於天劫下。
這件事成功概率隻有10%,可她還是這麼乾了。
第二個陣盤啟動,陰陽雙種祭出。
突破所度劫雷是很奇怪的存在,它不一定存在於天空,它理論上可以出現任何一個空間,隻要它感應到有人突破,就會淡聲相應的雷劫劈人。
這就是靈氣誕生後的規則。
而現在阿刁雖在幽蘭水淵之下的秘境,又在秘境中的密林山體內心的空間,等於隔開了好幾重空間。
可它還是在山體上空誕生了。
就在廝殺的青簪倆小靈王目光下誕生了。
“星辰雷劫!”青簪立刻意識到阿刁在突破,可能是被迫的,畢竟這裡絕不是一個突破的好地方。
但既然選擇了突破,就說明突破有可能破局。
大概是曾經阿刁突破微光的場麵太過強悍,唐宋是個人都知道陳阿刁是一個極擅長利用困局而布局且飛升的心機人物。
她的每一次突破都意味著逆襲。
如果這次讓她突破成功呢?
到現在都沒被詛咒弄死就說明這個計劃的最大意外已經存在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存在的。
這不是青簪擔心的,是她的對手擔心了。
中年男子的瞳孔暗閃,且以靈王級的修為,他看得出這個雷劫不簡單,於是這次反而輪到他欲衝入山內了,但這次也輪到他被青簪阻攔。
該死!
被阻攔了兩回後,中年男子心生狠意,倏操控遠攻,隻見一條條可怕的金屬狂潮直接轟炸山體。
青簪眉目一冷,正要攻擊對方,忽然隱約覺得哪裡不對。
不好!!!
青簪反應過來的時候,詭異的精神衝擊來了。
嗡一下...她跟男子倆靈王都一瞬間腦袋懵了一下。
就這一下,他的軀體都在一瞬間發生了偏移。
因為畢竟是靈王,太強了,有時候腦子失控了,身體內的靈性已成自我係統,就好像肌肉的應激反應,經過無數次大大小小的廝殺,數百年的淬煉,它們形成了應對突發危險的本能。
防禦且躲避。
密林中兩條觸手般的熒光生物撕裂夾層,突然就出現了,突然就...刷!
兩條觸手同時貫穿了兩個人的身體。
裝甲被穿透,倆靈王俱是血肉飛濺...但他們也回神了。
刷刷!兩人立即分裂軀體...瞬移且重組在另一個區塊,且將領域封鎖在軀體上,以此壓住傷口上不斷吞噬的光點。
該死,這是什麼怪物!!
肉眼所見,兩條觸手回歸本體,他們看見了密林中無數的光點組合成了一個龐大、如同章魚一樣形體的十米長巨怪。
“日像元獸!!!”
日像元獸說白了就是日像射線過於龐大且沒被吸收後,融合了靈氣而誕生的物種,類似**般日像靈栽體?
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
但它是可怕的,因為擁有了自我靈智,懂得蟄伏狩獵,在初代,一般認為隻要避開日像射線就可以規避日像元食的危險,但這玩意會主動狩獵人,而且專盯著強者。
弱的它還看不上。
比如...阿刁來的時候,它就看上。
宗師都沒到,配我出手嗎?
不配。
可這倆靈王好啊,打得你死我活,就為了一個山洞,你不進我進,我就不讓你進,我不進你也彆想進...
於是它蟄伏了,靠近了,最後爆發了。
蔫壞蔫壞的,還真讓他偷襲成功了。
此時青簪忽覺得這破地兒還得山長這類陰險人物來,自己乾不了這活。
都什麼東西啊,連日像元獸都這麼無恥了。
男子臉都綠了,“這裡怎麼會存在日向元獸,不是說日線元食之日後,日向元元獸會自行隕解決?!”
鬼才會回應他,而他也不需要回應,果斷跑了——朝大漩渦那邊跑。
但青簪不能跑,她怕自己跑了,這日像元獸會進山洞。
之前看不上阿刁,現在可不一定,渡劫的陳阿刁必定聚集龐大的能量。
她隻能硬抗...
轟!!!
重傷的青簪跟日向元獸廝殺起來的時候,那男子竄逃出去,卻沒想跑太遠,因為他猜到了青簪不能逃開,她得留下牽製那日像元獸。
這正好給了他機會。
蟄伏,等她跟日像元獸鬥得差不多了...他為黃雀。
不過他也留意到雷劫也擴張了,他表情微變,這雷劫威壓也太強了,是星辰雷劫嗎?怎麼覺得不太像,氣息有點古怪。
血紅血紅的,還帶黑氣,跟妖怪渡劫似的。
這不確定性太強了,希望那靈簪跟日像元獸早點兩敗俱傷,可彆等陳阿刁渡劫成功。
就在男子這麼想的時候,轟!!!
雷霆劈下來了,劫雷速度是極恐怖的,就算是小靈王也躲不開,更反應不過來,畢竟隻是注定要劈人的雷霆,怎麼可能讓你躲開,那規則豈不是很丟臉。
不過這是很古怪的雷霆,乍一看完全血紅,縈繞扭曲的黑氣,但這種血紅中卻是夾帶著無數的血絲。
如果男子剛剛沒有分心關注青簪那邊廝殺的話,應該會認出這是劫雷夾帶私貨——不止是星辰雷劫,更是血脈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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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上方,雷劫應聲而來,霹靂降於阿刁身體,也等於同時覆蓋了不斷纏繞她的特殊花龍跟光點。
星辰渡劫,最忌乾擾元素過多,可阿刁這是特殊情況,不搞就死,那怎麼搞就是次要的了。
反正她此刻感覺到了身體的毀滅跟修複,也感受到了光點的瘋狂。
它是有靈性的,知道自己遇到硬茬子了,吃不下她,就會被劫雷給搞定。
劫雷的逼格可未必比它低。
所以...眼看著自己被這些特殊的花朵植物所克製,搞不定阿刁,光點忽然急中生智一股腦都竄向阿刁腦部——我搞不定這些花,但影響你的精神體,讓你操控不了這些花,那我不就贏了?!
“不對,它有人操控!”
“外麵有什麼生靈在操控它們,不然它們不會有這麼強的靈智。”
她失策了。
艸!
阿刁跟馬桶都忍不住想罵人。
這天外鬼射線真坑爹,降臨人間完全幫魔靈,毀滅人族,又這麼狡猾聰明,怎麼不降雷劈死它!
阿刁覺得自己太難了,隨著靈氣複蘇越來越久,以及那些古老勢力對修煉資源的瘋狂消耗,彆人搞星辰期跟農貿市場搞批發似的。
到她這,什麼牛逼鬼東西都出來了!
一茬一茬沒完沒了。
啊!
阿刁氣死了,可腦域的確被光點襲擊了...阿刁不得不操控攀龍的花朵物質往腦袋庇護...跟搞泰拳搏擊似的。
你打我肚子,我護著肚子,你打我胸我就護胸,你打我腦子我就...
她好想反擊啊,比如你打我腦子我就猴子偷桃...
可是不行呢。
陳阿刁,你的腦袋發光了。
轟!!
本就承受著雷劫攻擊的阿刁一邊瘋狂拆血脈,一邊瘋狂吞食資源補充自身損耗,又得操控花龍,忙得要死,但其實這日向光點是正確的。
進攻腦域,直接讓她三個步驟都開始崩潰。
釜底抽薪,一力破萬法。
全麵瓦解。
阿刁感覺到腦域的崩潰...精神絲線全部顫抖,甚至開始斷裂。
她會死。
她又要gotodie了嗎?
這種進行時真讓人討厭啊。
既是心靈上的絕望,又是身體上的毀滅。
她都記不清不斷重塑的過程有多少次,又有多痛了。
“不行了,你立刻中斷,我是你的本命,可以庇護你的精神體跟雙丹,留最好的根基,再聯係外麵的小靈王進來,外麵應該有麓山的人,以後讓山長重塑你的本體,隻能這樣。”
“阿刁,彆勉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阿刁...”
馬桶看阿刁在如此絕境下死撐著,一時酸澀,忍不住想要護她一程。
太難了,她真的太難了。
她本該是順風而上的妖孽,本該被這個世界的榮耀跟寵愛所護而扶搖直上的人,可她總是這樣。
它看著她一步步踏著荊棘拾階而上。
一小步一小步,後來大步,後來狂奔,後來飛躍,可有人不願,重重將她打落了下來,碾碎她的根骨...可她不甘心,扒著曾經的血跡繼續往上爬。
她應該站在高處笑傲一切的。
“阿刁...”
精神絲線幾乎瓦解99%的阿刁幾乎已經沒有反應了...
劫雷之下,光點之下,花龍之下,血脈之下。
她是最脆弱的存在。
仿佛逐鹿之中最無依仗的孩童,被迫上戰場,馬桶想讓她卸甲逃兵,可她...
最後還是給了馬桶反饋。
“我不。”
弱弱的聲音傳來,跟她年幼時期在昏暗的藥房裡,被所有人放棄一般獨自熬著病痛一樣。
弱弱的,倔強又刁蠻。
我不。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憑什麼我要死?
“我陳阿刁,絕世無雙!”
然後,她腦域深處,那顆固態精神體全麵融化,變成無數液態絲線密密麻麻擴張整個精神海。
燦爛光輝,曜日且月灼。
至陽而寒。
它意味著剛強,也意味著極端的冷靜。
那一刻,馬桶好像看到了無限擴張的精神世界。
無數片段閃現。
最終最堅強的意誌,無關情愛,不是親情,也不是愛情,也沒有**,任何生靈容易偏執或被蠱惑的情感,她都沒有。
這一刻,馬桶看到了一個後續。
關於它曾經問過阿刁卻沒有得到回應的答案。
被欺負了,為了錢忍了,就這麼算了嗎?
其實老道士後來給她扔了兩本書,一本草藥學,一本法學...再後來,她偷偷潛到了那戶人家,給那個混混最愛吃的食物裡注入了自己研究製作出來的藥粉,那個混混小子吃了,後來就精神失常犯了癲狂,翻白眼口吐白沫,好像中邪一樣,果然村裡有人慌了,求到了道觀。
老道士什麼樣呢,故意語焉不詳,好像有些為難似的,那些村民更害怕了,有人悄悄找上阿刁,用奶茶跟蔥油餅誘惑她套話,她就天真又憐憫說:“師傅...師傅說他可能是妖孽轉世呢,可是,可是他也是無辜的啊,這一輩子是無辜的呢,隻要好好養著,不要刺激他,他就不會...不會覺醒妖孽鬼像呢,師傅是怕害了他,但...其實我也不懂...餅還有不?我要四個。”
後來聽說那個混混被一向抱團排外的村民孤立排擠了,但凡誰家遇上不好的事情,各種將他被套麻袋暴揍,原本寵溺他的人家內部也分裂了,親人紛紛疏遠,家人也頂不住壓力,就把他趕出了村子,後來聽說這人在外麵混跡跋扈,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人活生生打死了,屍體都找不到在哪。
村裡人忌諱,紛紛說這人果然是孽障,晦氣,連喪事都不讓辦。
得知這個消息後,一大一小倆道士買了豬耳朵跟拍黃瓜,一個吃著下酒菜賞月,一個啃著饅頭看動畫片。
誰都沒提,誰都沒問,但那時起,有些心照不宣的隱秘就在阿刁內心深處滋長了。
人生,不就是該這樣嗎?
要麼你死,要麼我死。
可我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呢,不想被欺負啊,如果真欺負了,那你去死吧。
去死吧。
那一年,她才1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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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她19歲。
掐指一算,好像今天是她生日。
真真意義上的19歲。
如果今天過去,她算是成功活過了成年後的第一年,
生日後第一天,她的精神體完全融化了,精神絲線萬萬千,開出了一朵花。
它不僅在精神海盛開,更從她腦部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