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歸墟,原來真的成了廢墟,隻是無歸之期。
斷壁殘垣,屍骨見裸。
而天族氣息的來源就在前方——前方一個虛無的通道。
這個通道很古怪,兩頭中空,好像就那麼一截,但它兩頭釋放氣息。
那氣息好像是天族遺骸屍骨的氣味,強大而清透,竟夾帶幾分鬆木清香,一點不像普通的生機軀體腐爛後的氣味。
那這截通道到底通向哪裡?為何忽然降臨人間,當年又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地麵上的這些屍骨是怎麼回事?
“這些是琅琊一族的屍骨。”
“琅琊一脈天生劍體,你看這些孩童,他們的脊背都是劍罡之體。”
阿刁低頭看到地上矮小屍骨的頸椎,一時愣神,下意識抬腳避開了些,但瞧見了一些人試圖收走這些屍骨。
她眯起眼,但也沒說什麼。
啪!
試圖收屍骨的人被魚老頭一袖子拍飛了。
那人是裂秦太子的親衛,被拍飛後吐血垂死,太子看向魚老頭,正欲說什麼,魚老頭先發製人,冷笑道:“沒見過好東西?手這麼欠,不知道靈氣斷絕後,這海島沉默,既突然重現,要麼為人計劃,套我等入甕,要麼是它本身在靈氣複蘇後誕生靈性,封絕此地,這樣的地方,隨便動人家東西就跟手賤碰機關似的,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話有道理,連青銅山山長跟百越莫愁都沒反對,隻是看了三王族那邊一眼。
三個王族大長老也都瞥了自家的人,倒也一時收斂了,避開那些屍骨。
但阿刁也察覺到這些人看麓山之人的眼神微妙。
琅琊一脈啊,琅琊昆侖如果在這,一定會屠戮全場。
魚老頭剛剛言語,多少是有些偏向的,隻是也有道理。
“看,那是什麼?”
就在此時,眾人忽然看到前方通道後麵出現一片巨大的山壁。
這山石是一整塊的,有點奇怪的石頭,玄墨青光質安,密度幾乎飽滿,表麵如鏡...
它的表麵出現了光澤,光澤化氣,一個靈體就這麼飄渺出現了,它飄蕩在半空,後來懸浮顯現。
一個古樸從容的老者。
他目光一掃,幽長而言語,“人族終於得償所願了,昌盛不絕,如今再殺到我琅琊一族,莫非是還覬覦天族英靈骸骨,還是想入天門?”
“三百年前沒達成的事,如今鍥而不舍,也活該你們人族成功背叛天族,成為霸主。”
這話一說,在場不少人表情都變了,但這種“變”是微妙的。
有些人是心虛而憤怒,有些人是茫然而憤怒,有些人則是...
“你是琅琊族餘孽?在此胡言亂語,無非是想為琅琊族洗去汙名,當年鐵證如山,容得你窮白庇護!”
唐宋大長老抬手一擊靈性衝擊,那老者靈氣形體散了,但很快重新凝聚,隻是海島震動了一下。
地麵搖晃中,老者微笑:“你自然可滅我,誰都可以滅我,但我主掌了此地的一切靈性,隻要我滅了,海島重新沉默深海,深海之下無窮魔靈彙聚,試下你們有沒有能力再沾染它?”
“剛剛我提起天門的時候,我從你們的眼裡看到了渴望。”
“承認吧,三百年前,三百年後,你們想要的始終沒變。”
“因為人,始終隻是人。”
這個命題很危險,在場都是人族,如果陷入人族自我懷疑自我否定的狀態,那就距離滅族不遠了,最可怕的是先提出質疑的人當為異類。
所以此刻無人吭聲。
這也是人性的一麵。
阿刁暗想:所以昆侖超脫人性,因為他純粹,敢於質疑一切,敢於舍棄一切。
而這裡,沒人再有昆侖那樣的氣魄,包括她自己。
“你再現人間,有什麼目的?”魚老頭直接很多,直接把話題扭到正經事上去,免得一味糾纏過去。
老者看了他一眼,“琅琊曾為天族話事人,是人族靈修啟蒙者,雖被你們一哄而上定位為叛徒,但我作為琅琊一脈遺骸靈性聚集而生的靈體,自有宿命責任——傳承很重要。”
“最近,我感應到魔窟裡麵有魔王已經開始蘇醒,它鎖定了這裡,若再不將傳承轉移,這裡的一切將為魔窟吞噬,進而成為人間浩劫。”
“但,礙於當年你們屠戮琅琊的惡行,我不願意讓你們拿得太容易——有沒有資格拿,看你們自己。”
他一抬手,指著身後的山壁。
“雖然你們背叛了天族,但應該知道,當年的神女曾以“昆澤山石以攻它術”來傳導靈修之能,當年她傳下的完整秘錄被第一批靈修者觀摩到,其中包括長亭,以及三國開國大帝,還有青銅山跟巫山的創始人,他們都是那一代崛起的強者。”
“而你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當初觀摩的地方就在歸墟,而當時神女曾說過,參悟進度第一者為話事人,達50%者,她會允此人入天門。”
“當時,隻有長亭一人滿足兩個條件,既第一,亦達50%。”
“也是這座山壁,山壁如鏡,可觀曆史,可參人心,諸位若是不想,我當即帶著它們沉歸於深海,若是想——就竭儘爾等天資,看看誰有能耐入天門吧。”
老者笑著側身開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人族眾人這邊,一時尷尬。
一邊反天族,一邊貪對方東西?
這完全是意識形態的秒殺,更像是一種嘲諷。
可阿刁知道...這裡的人一定會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