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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樞的存在對於麓山包括所有勢力絕對震懾力十足,至少按昆侖的意思,它對麓山所有人都有殺傷力。
魚玄機對此十分慎重,回頭調派這次聯盟阻斷大魔王複蘇行動的時候,會記得人員安排,最重要是安全,避免被天樞暗殺。
而在各大勢力都在為聯盟做準備的時候,被阿刁忌憚的老道士正鬼鬼祟祟到了一個隱秘卻又尋常無比的院子裡。
眼前棕紅木門古樸而蒼老,上麵痕跡斑斑,門是緊閉著的,裡麵好似寂靜無聲,其實仔細聽的話,有隱約的翻書聲。
老道士就站在台階下,不越雷池半步,低聲彙報了情況:“屍體果然在他們手裡,但沒想到藏在那種地方,難怪一直找不到,是否要我過去拿回來?”
裡麵傳出聲:“她會給你?”
老道士:“不會。”
顯然年紀大了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裡屋之人:“那你有何法子,難道還舍得殺她?”
語氣如此薄冷,也聽不出玩笑的意思。
老道士低下頭:“我這樣的卑賤之人,也不配殺天族之人。”
“天族,她算哪門子的天族之人。”
這話的意思無非是否決了阿刁的出身。
老道士瞳孔顫抖,但不再說話。
因為他知道,裡麵的人心情不好。
時間永遠往前走,所以有了曆史,而曆史永不可更改,所以有了遺憾,遺憾往往難以放下,於是有了痛苦。
老道士越沉默,裡麵的人越死寂,最後才飄出了聲音:“她現在做什麼?”
老道士沉吟了下,表情有些古怪:“閉關。”
裡屋:“還是在昆侖那?”
“還是”這個詞兒相當有靈性。
老道士越發不敢抬頭:“理當是昆侖指導有方?”
裡屋:“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老道士的反問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裡屋人的反問是冰冷而嘲弄的。
男人跟好看在對方這裡是個雷點,老道士試圖轉移方向。
“她沒特彆的意思,對男對女都一樣……吧?”
“長得好看就行?”
“也不是,還是要有點才華在身上的吧?”
“比如給她買吃的?”
“您對她好像很了解,其實您還是關心她的?”
裡麵的人沉默了下,然後老道士就吐血了,哇一下一口血落地。
但他擦了嘴角,還跪下來擦了地,訕訕道:“您放心,她一般白吃白喝白看,絕對不會把自己栽進去,不會步當年……的後塵,就以她這些年的卑鄙下流無恥不要臉,她走不了這種言情路線的。”
這話聽著有點道理。
裡屋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寥寥道:“你教得好。”
這是誇人嗎?
老道士暗暗想。
“還有一年就會結束了一切,去做你該做的。”
聽到裡屋人如此說,老道士有些心悸。
一年嗎,她已經能預見到這一天了?那結果會如他們所願嗎?
所有曠日長久的謀劃,往往懼怕沙粒般不可預見到小意外,或者從一開始就是無窮而不見光處的長途。
他忽然覺得很難過跟茫然,但最後低頭鞠躬作揖,沉默離開。
他轉身時,邊側生於黃土堆上於角落百年孤獨的歪扭紅楓落了一片棱角分明的葉子,他下意識伸手,蒼老如樹皮且曾被那刁鑽女孩嫌棄的大手接住了它。
明明楓葉正紅,卻凋零了。
他輕輕將它置於黃土,願它枯萎亦蘊養蒼木。
轉身離去,不回頭。
屋內的人卻在看書,書上正好有一句話
——浮山峻野,難尋出路,忽見白鹿奔青,欲起,聲破裂,箭殺,飽食之,但再無鹿。
獵人死於獵人之心,殺鹿即無鹿引路,於是絕路。
半個月後,九鼎聯盟人員基本到位,最差也是宗師級,非宗師不參與,免得送人頭。
哪怕是宗師,也是以陣法聯營催發靈王級戰力。
麓山跟王族這些底蘊深厚,各自也把這些陣法交托給了一些散修高手,不過麓山的人很快發現他們不需要付出多少頂級陣法跟資源,因為王族那邊付出更多,很多高手都被籠絡過去了。
出發時,青簪劃掉了不少本依附麓山卻在近期忽然偏向王族那邊的一些強者名單,道:“舍得下資源,放得下架子,沒有挖不動的牆角,畢竟都為人族而戰,也沒差。”
白鷺挑眉:“萬一打起來呢?”
他沒說誰跟誰打起來。
青簪平靜自然道:“真打起來,這些人的意義不大。”
能用這點利益收買到的,能有什麼高強的本事,論打架,最終還是他們兩邊的事,也是阿刁跟昆侖與那幾個王族老東西的事。
“但最大的麻煩是這次怎麼地點又在咱們唐宋?唐宋招誰惹誰了?不會是裂秦跟南晉那些不要臉的做法詛咒吧。”
這話引起不少牢騷,有人忍不住憋笑道:“我咋覺得是咱們麓山某位大佬掌氣運而昌盛呢,初代那會,天下大事不也是在我們唐宋?”
君子在哪,天下既在哪。
如今一個陳阿刁抵得上君子。
眾人大概都默認了,但也有人毒舌,來了一句:“話說,諸位,可做好為咱們的殿下戰死否?”
你吃屎啦,說這個話題。
眾人一下子沉默了。
靈王中,李家那位小姨清清冷冷的,賽蒼雪的麵容似認真,聲若寒潭回音:“會”
其餘人一怔,但都笑了,好幾個中老年男性靈王舔狗般接應。
“我也會。”
“必須會。”
“李詞妹妹,你死在哪我就死在哪,絕對比靈簪還壯烈。”
靈簪:“閉嘴。”
正好此刻時間到了,魚玄機一甩袖子,麓山百多號強者直接消失。
同一時間,其他勢力相繼傳送。
他們在唐宋境內,速度最快,而其他國家的人就慢一些了。
但快慢都沒啥差彆,就那麼幾分鐘的事,剛降臨此地,不少人都一驚。
此地靈氣怎如此昌盛,似乎還有強烈且實感的氣運。
靈氣跟氣運綜合之下,能量密度超強,有了幾分魔窟世界的密度感。
“難道是在形成魔窟世界那樣的環境以方便靈道降臨方便大魔王複蘇?”
“大有可能,難怪之前探測器都不清楚這裡情況,原來山中自有玄秘。”
“咱們不知道也就算了,唐宋內部的人都不清楚這裡情況?搞不好他們還要拉咱們後退。”
“嗬,唐宋內亂,彆說後退,到時候王族跟麓山不打起來都算好的。”
因為對此地環境變幻莫測的驚疑,本傳送眾人的始祖跟創始人包括魚玄機等人都瞬間消失了,估計是去查看具體情況,留下下麵的人自己看著辦。
這在哪聚集都不知道啊。
而且這個山體似乎尤其廣博。
靈簪等人猜測眾大靈王也還沒算好具體大魔王複蘇後靈道降臨對應的空間坐標,不然山體這麼大,怎麼阻斷都來不及吧。
他們又不是陳阿刁他們那個級數從超級強者,若論遠程攻擊,有效範圍也就五公裡,超出去後攻擊能量就會開始擴散,所以他們這種團體性要將攻擊即將,最關鍵的反而是空間坐標的定點。
各家自行組團活動,分散開來後,後麵趕到的人卻撞見了唐宋的人。
狹路相逢啊這是。
摩羅族的人在山崗處撞上了道光蒼梧跟天靈族的人,因為兩家始祖不在,那個冷笑啊,陰陽怪氣劍拔弩張。
眼看著要打起來。
下頭來了動靜,兩撥人一回頭,瞧見悠哉悠哉帶著人上來的太昊楨,後者作為女少君跟女太子,卻極有市儈精明的氣質,一看到前方情況,轉身要繞旁路,一回頭卻又撞上南晉王族跟裂秦王族的人,其中好幾個初代仇人。
她這人果斷,立即回頭找蒼梧。
“蒼梧君,我來幫你。”
蒼梧:“……”
他們之間差這好幾倍,這太昊楨也好意思?
而她一跑來,她那幾個仇敵直接殺上來了,蒼梧非靈王,當前也就靠著近期壓力跟努力已經祖輩複蘇後帶來的好處修到了大宗師巔峰,對此很有自知之明,直接後退,任由這些靈王級的前輩們廝殺。
然後他一邊通知自家始祖那邊,還沒說清情況,就看到前頭廝殺的程度增加了,而且頗有不死不休的跡象,摻和進去的人也越來越多,攻擊範圍也越來越強,很快...
蒼梧意識魔羅王族這次屬於挑事方,似乎是故意的——他們在故意攻打這座山體,好像在試探什麼。
這肯定是他們背後的那些老祖宗指使的。
莫非是在探看這座山的虛實?
就在蒼梧猜疑之時,天空傳來魚玄機的聲音,“諸位,就這麼看著徒子徒孫鬨騰?”
“當然不,此山詭秘懸疑,但從前普普通通,看來是近期變化,我們的測算沒錯,隻是具體的降臨地點還未算出。”
“我估算著,定是氣運最強之地,魚兄,我覺得是那棟木屋,得進去查一查,你覺得呢?”
魚玄機冷笑:“你說是就是?”
“我說自然不算,但諸位創始人說是就是。”
昆侖跟阿刁不在,麓山不比這些人強勢,魚玄機也不硬碰硬,不吭聲了,而其他人,哪怕是巫山一脈的,也沒有反對,於是偌大廣博的山脈中,九鼎勢力強者都得到了傳音。
給了一個坐標。
本在打鬥的太昊楨等人停手了,蒼梧留意到這些人取走了強攻爆破後的一些山體深處石材,估計拿回去做實驗測算此山虛實。
尤其是裂秦跟南晉的六鼎勢力,哪怕是巫山的也取了一些。
氣運這麼強,的確很古怪。
蒼梧當然知道它為什麼古怪,但他不吭聲,過了一會,眾人從這座山四麵八方飛到了竹林跟林木深處簇擁的一凹山崗出,此地青山在,卻顯荒僻,階梯抖坡而田地荒漠,唯一坐立的破院子也顯得跟深山老林中的義莊似的,十分陰森可怖。
此事院門外麵已經站著魚玄機、銅煌以及幾個王族大長老等人,等蒼梧等人趕到,正看到自家這些長輩們蹲在菜地邊上一本正經查看,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對,隻是查看,卻沒有上手。
眾人心頭異樣,太昊楨目光寥寥掃過前方破院子,問了一個長輩,“此地是?”
長輩:“噓,此地非凡,不敢造次。”
太昊楨:“?”
怎麼個不敢造次法?
長輩:“你沒看地上這些靈草靈花無數嘛?繁茂而昌盛,自是風水絕頂之地啊,這裡麵,秘密大著呢,信我,就算是魔羅那狗族鼻子也沒我靈。”
太昊楨勉勉強強信了這個親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