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人掉下去了,下一秒又飛上來了,無語看著阿刁。
“這就是你的孝道?這剛上位就翻臉不認人了...”
阿刁冷笑:“我認誰啊,是認卑鄙下流無恥的老道士,還是誰誰誰?”
她意有所值。
老道士摸摸鼻子,重新坐下來了,歎口氣,“你這人,慣會差彆待遇的,我也是聽命行事,怎的你在她麵前就無怨言,到我這就這麼沒禮貌。”
阿刁:“我打不過。”
老道士:“謙虛咯,她沒了神軀,如何是你對手...”
阿刁冷笑:“是嗎?元門不是她故意弄進異度空間的?如果我沒猜錯,她當時神軀毀滅,即將失去對元門的控製,但她在當時還有對它的分派權——也就是那個異度空間是她故意放進去的。而那無邪找到它,恐怕也在你們的計劃內吧。”
老道士看了她一眼,沒有否認。
馬桶:臥槽!
這等於是神洛把無邪這個往日的至尊魔王培養起來的。
阿刁也隻是猜測,沒想到是真的,當時就有點無語了,但想了下,揣測道:“你們就這麼篤定我能乾翻得到元門好處的那老魔王?”
這心得多大啊?
她越想越不滿,“不能把元門留給我嗎?這麼牛逼的BUG,得給自家的小寶貝啊,怎麼推給那臭太監?”
老道士:“我們不篤定啊,事實上,就是因為你很容易掛掉,才把元門留給他。”
阿刁:“?”
老道士好像在沉思,但有些嫌棄阿刁坐下來,不過還是挪了挪屁股,給她騰了個位,倆人好像往日那樣習慣性坐地啃瓜子閒聊。
“ABC計劃這種習慣,她也有,但她永遠隻有一個目的,隻有AB兩個計劃,A:你沒死,到最後...如今日這般。B,你死了,中途各種概率死亡,你若度不過,自有這廝毀掉人間,滅掉人族。”
阿刁:“?”
這不是讓無邪這廝走了狗屎運躺贏?
而且,天族跟魔靈針對多年,真能狠心讓魔靈一族登頂為上?
老道士垂眸,哼哼道:“從前是她有弱點,一方麵因為是天族領袖,被天族族群宿命的規則所限,不得不維持三界平衡,所以當年天族不得不傾巢而出參戰魔靈一族,但現在她不一樣了,已無牽掛跟桎梏,想怎麼來就怎麼來,所以,這就是由神墮落成魔的一個過程。”
“不過,她也沒打算讓魔靈一族獨霸三界——最初把元門放進異度空間,還讓無邪得知這個秘密隻是一種手段,但她失去對它的掌控是事實,因為再無神軀,然而在最後對它下的命令裡麵就包括了對今日收尾的部署。”
阿刁:“啥?”
老道士抬眼看向阿刁,渾濁的眼裡十分平靜,“元門是雙向的,一端可釋放靈源,另一端卻可以變成噬靈的黑洞,她的設定是如果你死了且這廝贏了最後一局,它會直接開啟噬靈黑洞狀態,吞吸三界所有靈體,自然也包括無邪。”
阿刁跟馬桶都沒忍住,又齊齊臥槽了。
馬桶:瘋批絕世神女,人設好帶感。
阿刁:跟我一樣,都是充滿魅力的人設。
馬桶:?
不過看著那麼冷靜且死氣沉沉的人,竟如此瘋批?是因為天女死了,被打擊的嗎?生無可戀?
老道士否認了這個說話,看著遠方的山海,像是閒散時在公園裡陪人下棋的老頭子,道:“這是她的本性,永遠站在神廟高處俯視人間,維持三界平衡,其實一開始她並不喜人族,因人性本就一眼看到頭——**,**是禍患的根源。隻是她最後還是敗給了自己的妹妹,一再容忍退讓,又被長亭那個蠢貨的言詞說服,這才一敗塗地。”
語氣很蕭瑟。
阿刁瞥他一眼,陰陽怪氣:“那這個長亭的確傻逼。”
老道士瞪她。
阿刁微笑,把自己這邊啃完的瓜子殼掃到他那邊去,接著啃。
小脾氣一樣一樣的。
老道士翻了白眼,也抓了一把,繼續啃,一邊沒好氣道:“還有什麼想問的?一口氣問了,省得膩歪。”
阿刁:“有,馬桶是怎麼來的?”
馬桶:“???”
我?關我什麼事?
老道士沉默了一會,連續磕了十幾顆瓜子,後來才說:“天女轉移了命格後,她活下來了,但即將從神軀脫離,她當時估計已經將計劃定下來,我過去的時候,她正在用最後的力氣趁著神軀還有活性,將她的脊骨抽出來...”
“我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所有的人都被她們倆姐妹殺了個乾淨,隻有陳圭那隻烏龜趴在雪堆上一動不能動,而她躺在金色的血泊中,正在艱難抽取著脊骨,看到我後,她也沒說什麼,就那麼把骨頭抽完了,再把它碾碎,做成了一個本命靈栽。”
“我始終記得她昏迷前說的一句話,她說...你們總說這世間喜怒哀樂是為人生意義,讓我走下神階看看人間煙火,可你們未曾告訴我,痛苦會這般清楚。”
阿刁有些愣怔,而馬桶也跳了出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老道士卻好像懨懨的,沒了嗑瓜子的興頭,認真問她:“還有什麼問題嗎?”
阿刁:“你還能活多久?”
老道士:“5分鐘。”
阿刁:“那行...告彆下,彆留遺憾。”
說完,她手指一勾拿出了一個木盆,裡麵有水跟碗。
“這次記得把碗洗了,上次你走的時候沒洗。”
老道士大概無語凝噎,馬桶也窒住了。
沉默中,老道士癟癟嘴,還是把木盆拉過去洗碗。
棉球刷碗,水濺到蒼老的手背上。
阿刁看了幾眼,“你都快死了,讓我看看三君子之首到底長啥樣唄,反正老烏龜跟大昆昆我都見過了...”
老道士橫她一眼,“你要求還真多。”
阿刁:“變不變?”
翅膀硬了,都會威脅老師傅了。
老道士敵不過她凶威,還是變回了本體。
士之皎君子,山棱峻川,國士之風貌。
阿刁揉了下眼睛,罵了一句粗口,“你還是便回去吧。”
老道士:“?”
阿刁:“一代入你以前的角色,有點辣眼睛,感覺你玷汙了這個皮囊,聽我的,以後彆變了。”
她是真的毒啊。
從小就這樣。
老道士忍了忍,卻是最後笑了。
笑著笑著,把碗洗完了,而後乖乖整整坐在那兒,歎口氣,“小丫頭,也沒有以後了。”
阿刁看到他身體開始焚燒了。
她早就知道一些貓膩,卻是問:“為什麼要換命給陳煬?為我啊?”
老道士:“騙你這麼多年,總過怕你怨我而不給上香,畢竟你現在了不得了,已經完全執掌三界,走完了她當年沒能完成的路...這個理由可以?”
阿刁輕哼:“算了,是你自己想追隨她而去吧,為什麼之前她隕落時不直接跟著?怕被昆侖看見,惹他傷心?”
老道士低著頭,聲音有些寂寥,“也不是,一來萬一你沒出息輸給了無邪,我還可以替你找補一下,其實她也沒舍得真的讓你就這麼死了,不然會連著我一起殺了...可能她也有嘴硬心軟的一麵吧。但我是真的不敢。”
“傻阿雕,你師傅我...有罪啊。”
是他跟天女自以為是,聯手把她拉下神壇,走出神廟,卻讓她跌落人間塵埃。
他始終記得她跟那陳家子洞房花燭,他坐在院子裡,看著又是一年下雪天,好大的雪,蓋住了人間如青雀飛舞綿延的山壁與紅龍遊走的萬家燈火。
他那天其實很想哭,亦驚恐自己這副摸樣怕是再難以出現在她麵前。
怕她見了會厭他。
後來天亮了,他就從皎皎君子遺世無雙的長亭君變成了邋遢不堪的老道士。
他在人間抵觸摸爬滾打,像市井流兒,被人唾棄厭憎,活得再無從前半點榮光。
隻有這樣,他才可避免那惶惶不安愧疚噬心的卑微感。
而卑微的時日久了,他都快忘記曾經是誰了。
可就算是老道士,到了計劃終結的時候,他也就該終結了。
他轉頭,看向阿刁,咧嘴一笑。
“其實救你那個傻弟弟是真的順手,隻有這樣才能說服我自己,也讓自己甘心死在她手裡...再追隨她而去。”
“哪怕她不要我。”
“不過,還是覺得很對不起你...其實她一開始沒想讓你多痛苦,是我,我怕你再像她一樣心軟,被我這樣沽名釣譽自以為是的人誆騙,所以才設計那些事讓你狠心些,所以,你彆怪她。”
“其實我們的計劃裡,如果三國王族那些人沒有自尋死路再起覬覦之心,被無邪利用了去開啟複蘇靈氣,她當時是真的已經放棄了,想要把你養大,然後陪你到老的。”
“可是...”
可是人族還是那個人族。
靈氣還是複蘇了,於是計劃開啟了,他們都沒能回頭。
話散,老道士亦焚燒為飛灰....留下洗好的碗筷,留下依舊沒能開花結果的龍眼樹。
阿刁一個人坐在那,坐了很久,漸漸低下頭,雙手抱腿,肩頭微微聳動,身邊的馬桶想了下,變成了一個大白從後麵抱住了她,拍拍她腦袋。
權力始終孤獨。
一如神洛當年沒能走完的路,她在孤獨的頂端,也許也曾好奇人間世俗,留了破綻,於是被拖入了萬丈之淵。
然後在佛堂裡困了三百年。
那阿刁呢。
馬桶抱了她一會後,聽到了嘎嚓嘎嚓嗑瓜子,一邊磕,一邊哭音打嗝的聲音。
馬桶:“...”
——————
阿刁這人從來不會為一件事難過太久,因為她會找開始的事做,如果吃喝不行,那就必須薅地皮發大財。
所以她把魔靈世界跟天界那邊都掏空了家底,彆說地皮,地下水都快被她截留去灌溉農田了。
這資源一到手,分配給了其他人後,眼看著附屬空間全部爆滿,她這才開心了,喜滋滋讓人開慶功宴。
吃吃喝喝的時候,作為朝廷元老且頗有閣臣素質的端木家老太公摸著胡子笑眯眯問阿刁什麼時候登基,定號為什麼...
正在喝湯的阿刁抬頭,“登基?”
“是啊。”不少人都對她的反應觀感微妙,倒是三大教宗創始人略有所感,百越青骨瞧了瞧阿刁,難道...
阿刁莫名有點亢奮:“那我是不是要開後宮?”
眾人:“?”
阿刁更亢奮了:“你們是不是各家都得送人進來服侍我?是你們送一些人湊一起讓我挑,還是我現在直接挑?真的嗎,太好了,我都等不及了!”
這什麼虎狼之詞?
在坐的一些人驚呆了,正想否認,但阿刁已經拿出了小本本開始寫名字。
端木青秧百越靈犀曹倦之等人被其他人眼神打量,好像腦袋上就已經掛上了“寵妃”頭銜,當時就表情微妙了。
道光靜慈愣了下才發現有些人在自己跟蒼梧之間眼神來回。
話說,某些封建落後的王朝後宮也不乏姐妹姐弟...亂七八糟的。
以前的唐宋老皇帝就有過這樣的不堪。
她都被氣笑了。
而最尷尬的莫過於巫山百越一脈的,連百越青骨都被人打量了。
眾人:“...”
話題跳過跳過,彆提了。
好吧,既然你們不提了,那我就先把小本本收起來。
阿刁故作歎氣,吃吃喝喝完畢後才把本子扔給魚玄機。
“計劃寫在上麵,你們自己搞。”
“乖一點,彆亂來。”
魚玄機有些不明,看了本子後,懂了,也沒啥反應,既了然,又驚訝,但總歸是喊了一些靠譜的人過去研究,一邊吃喝一邊研究。
去除封建,新興體製,避免權力腐朽而壓榨平民,科教興國...
這條路任重而道遠。
好吧,其實也不難。
反正有她頂著,根本就沒人敢出幺蛾子。
陳遜不知何時走到窩到角落裡吃雞的阿刁麵前,問:“你打算出遠門?”
阿刁抬頭:“啥?”
陳遜遞過來一張紙讓她擦嘴,順便坐在邊上,翹了長腿,輕緩道:“你剛剛偷偷收走了一些你喜歡吃的菜,量不少。”
阿刁:“不是,我如果說我隻是懶得等下再過去拿,也免得暴露我吃得多,你信嗎?”
陳遜:“...”
草率了,忘記跟她修為正比提升的除了顏值還有胃口。
後來,三國合一,新體製成立,權貴公卿一個個都相當乖巧割舍利益跟權力,讓渡公權體係...被魔靈跟人族內部高壓統治折磨的百姓才算鬆口氣,迎來了新世界。
不過他們也都知道危機一直都在——魔靈世界還有魔靈。
為什麼呢?
麓山。
魚玄機跟幾個九鼎領袖開了個小會。
關於魔靈,他們不知是否要去鏟除。
陳阿刁不許,他們就不能動,可她為什麼不許?
眾人討論不休。
魚玄機雙手負背,幽幽道:“諸位可知現在我們這一方宇宙還有多少藏礦的礦星?”
眾人安靜。
魚玄機:“跟三百年前相比,礦星開采生育已不足5%。”
與之對應的是修士的增加,人口的增加。
“資源有限,而人力在無外界壓力的作用下,永遠遞增。”
“雖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但安逸的環境易生憊懶蛀蟲,而這類蛀蟲往往損耗資源無度,留存一定的外界壓力是有必要的,免得人多了就內鬥,容易波及平民。”
“當然,魔靈於修士而言其實也是可再生的資源。”
“種族對立,相輔相成,其實也是一種平衡吧。”
雖然這種平衡是他們不願意麵對的,巴不得永遠安逸,但從宇宙內定而固定的資源來看,它又是有道理的。
所以當年神洛堅持的平衡失敗了,在天族覆滅跟魔靈一族退守後,人族無限膨脹...惡果出現了。
宇宙被即將開采耗竭的礦星就是一個縮影。
當然,他們也明白了阿刁留著魔靈的另一個原因——她心性冷酷,不信任何人,所以哪怕現在三界在她掌控之下,她也會留後手,而非一味給人當奶媽子。
“也就是說,但凡以後人族敢背叛她...她手頭有天門跟元門,都不用自己出手,把元門扔在魔靈界迅速培養出一堆魔王,再打開人間跟魔靈世界的入口就足夠讓人間生靈塗炭了。”
眾人心頭凜然,又驚恐又苦笑。
這位主兒啊,是真的可怕。
——————
被一群人公認可怕的阿刁有點奇怪為什麼收到一堆念力,但她也不在意,正坐在陳家後院的佛堂院子裡喜滋滋清點資源,點著點著她就被馬桶的給提醒了。
馬桶:“雕雕,雕雕,你快看我這。”
阿刁:“乾嘛?”
馬桶:“我100級了。”
阿刁:“哦?然後呢?”
她一邊摸著金塊一邊看馬桶的界麵。
等級:100級(係統更新升級中...)
念力:100萬星。
同步釋放靈氣:500萬星。
已兌換技能:
....
可兌換技能:
1:穿梭宇宙。(可感應並前往更高級的宇宙空間,找到更高等的能源。)
新宇宙啊...她過去了豈不是會被欺負?
不去不去,傻子才去,才爽了沒幾天。
阿刁關掉屏幕,躺在金山上,翹著腿兒唱著小曲,漸漸進入夢想。
這一次,她可以安心睡一覺了,不用擔心哪天就被人乾掉了...對了,最近那些後宮預備役都避著她,一看到她就跟見鬼一樣。
這可不行,嫌棄她?
哼哼,她要過去嚇死他們。
還有為什麼她現在都這麼強大這麼優秀了,都沒人對她訴衷情啊,老太太那瘋批都有老道士當舔狗,她這麼就混這麼慘,這不合理啊...
難道她不漂亮不可愛嗎?
“難道是因為我不登基了,他們就嫌棄我了?嗬,這群現實鬼,不行,我好不容易打下天下,咋覺得半點好處沒撈著...”
阿刁越想越不舒坦,拉了一個群,群裡很快就幾百人,都是最強大佬,一個個以為出啥大事了,結果被人全群艾特宣布了。
阿刁:“我覺得王族可以不存在,但女帝可以有,就是那種不用乾事當擺設但又讓人尊敬可以有後宮還能領工資的職業,對了,關於後宮...誒誒,你們退群乾嘛?不許退,艸!”
阿刁麻溜爬起來,光著腳氣呼呼撕裂空間抓人去了。
而全球各地好多人家的老頭老太太正在囑咐自家年輕貌美的孫子孫女後代們。
快跑快跑,彆讓那位追來了。
那人心肝黑得很,比那老色匹老皇帝危險多了,你們要是被盯上了,搞不好就被她吃了。
她連魔王都能吃。
一口一個。
某孫子略羞澀:“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孫兒願意犧牲自己侍奉女帝...本本上麵有我名字嗎?”
爺爺奶奶:“?”
端木家。
端木大哥看看端木彆雪,又看看自己妹妹,來了一句:“倆名字都在上麵?”
他怒了,一拍桌子,好你個趙日天,欺人太甚!
一群人拉住他,捂住他的嘴。
端木彆雪跟端木青秧坐在邊上陷入沉默...
是挺欺人太甚的,那促狹鬼。
另一邊,曹家等無節操看重利益的家庭倒是已經興匆匆給曹倦之打包行李了。
兒啊,去吧,為家族奉獻。
而夏三鹿卻是已經連續瞬移好幾次來到麓山,叩山門詢問阿刁大佬住在哪...他帶著家當來投奔了。
南部沿海,蕭謹:“哥,要不你把家主讓給我,你去吧。”
蕭乜羅:“...”
後來聽說誰家都沒有巫山動靜大,聽說那晚巫山的族老們組團打包毒藥毒蟲要跟某人同歸於儘。
無他,巫山百越聖女一脈四個名字在小本本上麵。
造孽啊!
跟她拚了!
雞飛狗跳中...尋常百姓一邊吃飯刷新聞一邊給阿刁瘋狂送念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