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穗又夢到了跨年夜。
她和段易瑄約好了的一起迎接新年的到來。
在福利院的時候,院長就會帶著他們一起跨年。
新年新氣象,新的一年到來,他們福利院會收到更多的善款,孩子們的生活也會更好些。
即便是離開福利院依舊,許穗依舊會在跨年的時候許下願望。
今年又是有段易瑄這個舊日的夥伴,她想他們一起許願,一定會有更多的孩子像他們這樣好運,能夠被好心人家收養,過上幸福的生活。
許穗到來的時候,段易瑄已經到了。
他一臉的歉意,“對不起穗穗,我可能得出去一趟,有個人找到我說,可能找到了我的親生父母,想要和我見一麵。”
許穗不止一次的想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為什麼他們要遺棄她。
如今看到段易瑄有了親生父母的下落,她替段易瑄高興。
“用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不用,你在這裡等我就好,我算了下時間,大概需要兩個小時吧,來得及的。”
段易瑄指了指桌上的蛋糕和紅酒,“我特意為你訂了蛋糕,趁美薇姐不在你可以多吃兩口。”
許穗甜甜一笑,“知道啦。”
房間裡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水,許穗吃蛋糕後口渴,隻能喝紅酒來解渴。
她不知道為什麼頭有點暈,她沒喝過酒。
美薇姐說男人們總是想占漂亮女生的便宜,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在她不在的情況下喝酒。
爸媽跟她說,得等到成年了才能喝酒,小孩子不能沾染那些不良的社會風氣。
許穗暈乎乎的倒在床上,就覺得睜不開眼睛。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昏睡中覺得渾身燥熱,像是有火在燃燒。
想要迫切的找一個冰袋。
還真被她找到了。
隻是這冰袋會動,把她的身體都掰直了,讓許穗覺得吊威亞似乎都比這輕鬆。
她疼得厲害,不想要這冰袋了,然而又擺脫不得。
偏生這樣的折磨持續著,天長地久。
許穗忍不住哭了起來,她記得小時候福利院的日子不好過。
那時候大家都緊衣縮食,她把自己分到的那個饅頭給了另一個瘦小的妹妹。自己餓了兩天
,餓得她想哭又不敢。
哭會消耗體力,會更累。
許穗剛入行拍戲的時候,被人打了巴掌沒哭,吊威亞險些出事也沒哭。
可這會兒她真的忍不住,哭出聲來。
那漫無止境的折磨終於結束了。
冰袋似乎化成了水,走了。
許穗哭著哭著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是阿瑄那不解又憤怒的麵孔,還有數不清的記者和鏡頭。
麵目猙獰,像是聊齋中的惡鬼。
恨不得將她撕碎!
睡夢中許穗愁眉緊蹙,而病房裡的另外兩個人並沒有察覺。
“翟叔叔可真是出息了,都會用苦肉計了。”
翟東澤挨了一刀,及時送到醫院做了處理。
問題不算特彆大,尤其是對他而言。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受傷的人沒事,反倒是把許穗給嚇暈過去了。
那可真是一個嬌弱的經不起半點風吹雨打的人。
“苦肉計也沒用。”許向暖忿忿!
因為這隻會讓美人媽媽心疼。
臭男人果然壞透了,一肚子都是壞水兒。
特種兵出身,難道還製服不了一個拿刀的女人?
分明是故意的,挨一刀換的美人媽媽的心疼。
之前的事情也就這麼了結了。
許向暖恨得牙癢癢,派眼線盯著她們還不夠,竟然還親身上陣去了劇組。
他怎麼混進去的啊?
要不是問出來那個行凶的群演是段易瑄的粉絲,許向暖簡直以為是翟東澤找的人。
不然怎麼那麼巧?
“你怎麼出現在劇組了?”
翟東澤看慣了小姑娘笑眯眯的問,這會兒難得看到人麵無表情,凶巴巴的樣子。
他笑了下,“我幫朋友來探班,他是這部電影的投資人。”
“哦,這樣啊,反正出了這種事情我也不敢讓媽媽繼續拍電影了,那麻煩你朋友另請高明吧。”
翟東澤知道,小姑娘是真的生氣了。
“暖……”
“暖暖,不要這樣說話。”
許向暖剛才太過於氣憤,以至於聽到這話才發現許穗醒來。
她連忙過去,“媽媽你還好嗎?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的,暖暖你不要這麼跟翟先生說話,他受了傷。”
許穗看到那一手的血汙震驚了。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翟先生為
什麼又會在這裡。
可他救了她。
完蛋了!
許向暖沒想到美人媽媽這麼快就叛變了,而且還指責自己。
她恨恨地瞪了眼翟東澤。
扭身跑了出去。
許穗連忙去追,剩下翟東澤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有些無可奈何。
哪怕是出言維護,可自己又怎麼能跟許向暖相提並論呢?
那可是陪伴了她將近六年時光的女兒呀。
“老大,嫂子和小侄女往醫院花園那邊去了。”
“嗯,知道了。”翟東澤掛斷電話。
好一會兒起身下去。
挨了一刀還得去解釋,他大概是最倒黴的那個了。
許穗追上了女兒。
“暖暖,是媽媽不好,彆生氣了。”
“我又沒生你氣,我就是不想見到那男人而已。”
她就是煩,明明是苦肉計,可所有人都感慨英雄救美舍生忘死。
舍生忘死個屁啊。
翟東澤曾經可是拿過槍的人,槍林彈雨裡活下來的,那點小情況對他而言算什麼?
她氣惱翟東澤用這手段取得美人媽媽的原諒。
更惱怒,自己當時什麼都做不了。
“那我們就不見翟先生了,但是他救了我,媽媽得跟他說聲謝謝對不對?”許穗抱著女兒親了下,“咱們給他請護工,給他支付醫藥費精神損失費,然後就不見他了,好不好?”
“不好。”
明明是她無理取鬨,怎麼連這條件都答應?
是不是她說你下半輩子不準再談男朋友不準再結婚不準和彆的男人見麵,都會全盤答應?
許向暖忽然間很難受,“他是爸爸,媽媽喜歡他對不對?”
所以才會答應自己的時候,有眼淚滑下。
落在她的脖頸裡,涼涼的。
“沒有的事。”許穗拭去了眼淚,笑著看向女兒。
“暖暖彆胡思亂想,媽媽隻是……”
“其實當初如果不是他,或許情況會更糟糕,如果是彆的人,或許我就不會出生對不對?”
翟東澤的陰差陽錯,已經把風險和損失降到了最低。
當年那件事躲不開,美人媽媽注定會落入到圈套中。
本質上而言,哪個男人都無所謂。
實際上呢?
實際上,實際上很有所謂。
翟東澤當初迫不得已,也想過負責任。
然而
就像是他陰差陽錯拿錯了房卡一樣,很多事情並不是計劃的那樣。
起碼比起段易瑄找個那個小流氓,翟東澤要臉有臉,要身材有身材。
又能保護人。
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許穗沉默不語,她這些天也在想,自己到底在委屈什麼。
翟東澤並非罪魁禍首,他其實也是受害者之一。
如果恨,她該恨的是段易瑄才是。
生氣,是因為遷怒。
她沒辦法去找段易瑄報仇,所以遷怒到了翟東澤身上。
“如果媽媽真的喜歡他,那就原諒他好了。”
許向暖悶悶說,“要是還生氣,那就讓他去跪方便麵。”
許穗忍不住笑了起來,“好,跪方便麵。”
剛巧趕到的翟東澤遲疑了下,沒幾秒鐘就是有人巴巴的送來了方便麵。
“老大。”
嫂子和小侄女真厲害,竟然能想出這種辦法收拾老大。
不愧是老大的女人們。
說實在話,他也相看老大跪方便麵的樣子呢。
翟東澤看著那方便麵,遲遲沒接過去。
“老大,為了抱得美人歸,麵子這玩意可以丟一邊兒去。”
嫂子多漂亮啊,如果是他的女人,彆說跪方便麵,跪榴蓮都沒問題。
那是情`趣。
時值六月盛夏,下午天氣正熱,醫院的小花園這邊也沒什麼病人。
許穗看到女兒額頭上有薄薄的汗,怕暖暖中暑,“我們回去吧。”
許向暖點了點頭,剛轉過身去,就看到不遠處的翟東澤接過那方便麵。
左右各一個,跪在了上麵。
許向暖愣了下,不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嗎?
這還真跪啊。
便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眼線也傻眼了,他忽然間覺得不好笑了。
老大這人,挺記仇的。
維和的時候遇到海盜,他們兄弟沒了一個。
老大報仇,故意去挑釁,然後把那幫人給俘虜了。
一個個的殺了。
因為這件事,上麵的大為光火。
不然憑老大這麼多年的功勳,退役的時候怎麼可能是區區一大校?
就這記仇的性子,可彆回頭讓自己回去跪方便麵啊。
許穗也震驚了,連忙過去,“翟先生,您受了傷,還是趕緊回病房裡休息吧。”
“我沒事。”這點傷對他而言
不算什麼,遠不及自己帶給許穗的傷害。
儘管他並非有意的。
可當年那件事,他完全可以處理的更好。
翟東澤看了眼許向暖,最終目光落在許穗臉上,“抱歉當年讓你一個人麵對這些,抱歉今天嚇著了你,我……”
他正說著,被人抓住了胳膊,“你要熱死我和媽媽嗎?壞爸爸。”
翟東澤看著眼圈還有點紅的人,忽然間覺得心頭酸澀。
“對不起暖暖。”
明明該是天真無邪的年齡,卻承擔了這個年齡不該承擔的責任。
“你往後能保護好媽媽,就算對得起我了。”
許向暖從沒看出,翟東澤這男人還挺矯情。
“你們願意曬曬著去吧,曬成了魚乾我也不在乎。”
小姑娘巴巴的跑了回去。
許穗想去追,偏生翟東澤還跪在那裡。
她看著翟東澤額角上的汗珠,“翟先生你起來吧,我不怪你了。”
她也沒資格怪他。
翟東澤並沒有起來,依舊跪在方便麵上。
“我說了我不怪你了。”
她更擔心暖暖,醫院裡人雜,萬一暖暖被人拐走了怎麼辦?
“我腿有點酸,站不起來了。”
翟東澤遲疑了下,“可能是受傷的原因。”
許穗震驚了下,連忙攙扶著人起來,“你都受傷了就彆四處……”
她話沒說完,被人攬在了懷裡,“對不起,往後我會保護你,再不讓你受到傷害。”
男人的胸膛寬敞,許穗想要掙脫開,卻又是被緊緊的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