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奶奶確實是個善心人,她給水銀和賀小燕的是樓上一間麵積還挺大的房間,床衣櫃書桌什麼的都齊全,水銀甚至不用自己買被褥,楊奶奶直接給了她。
“都是我女兒以前用過的,舊了,就一直放在家裡也沒人要,你要是不嫌棄就先拿著用。”楊奶奶看出她們母女兩個的拮據,有心幫忙,水銀也沒有推讓客氣。
人生難免有遇到困境的時候,在這種時候願意出手幫忙的人都很難得,放平心態接受幫助並不是可恥的事情,人要記仇,也要知恩,日子才能過的順心自在。
水銀的脾氣很對楊奶奶的胃口,再加上一個惹人疼的賀小燕,這位老人家不過幾天時間,就對她們親熱起來,看到賀小燕兩套衣服來回換,水銀自己的衣服更是拿不出手,乾脆翻出來不少家裡的舊衣服給她們。
都是她孩子早年穿過不要的舊衣,放在那裡她不願意隨便丟了,但又沒什麼用處,現在能拿出來給母女兩個改改重新穿,她感覺看著心情也很好。
正所謂人要衣裝,水銀好好休息了幾日,再加上得體的衣著和氣質,人看著就年輕了不少,對門那嬸子見到她誇了好幾次。
水銀對於楊奶奶很感謝,如果沒有這樣一位大方善良的人幫助,她和賀小燕固然可以在這邊住下,卻肯定沒辦法住的像現在這樣舒服。在她最開始的預想裡,她到了這裡應該是沒人幫助,必須馬上找個工作先把兩人安排好。
不過現在,她可以適當修改一下自己的計劃。
“你想找工作?”楊奶奶推了一下眼鏡。
“是。”水銀一邊幫她剝毛豆,一邊說:“我帶著小燕在這邊住下,也不能坐吃山空,還得工作才行。”
楊奶奶點頭,麵帶感慨和微笑:“嗯,我覺得你這個想法是好的,我看過太多女子都是失去了丈夫之後就仿佛連自己也失去了,不知道這世上人有許多種出路,一種不行總有一種是可以的,隻是怕苦怕累怕沒有前人做成功的榜樣,就束手束腳什麼都不敢去做。”
“我常和我的女兒們說,婚姻不是你們的全部,隻是你人生的一段旅途,你可以自己選擇結束和開始,如果你是愉悅的,就儘情去享受,如果感到痛苦就及時停止,因為痛苦延續下去隻會變成更深的痛苦。”
水銀望向這個老人,知道她是在說什麼,“我覺得您說的很對,這次不管能不能找到我丈夫,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太難過的。”
楊奶奶欣慰笑笑,“你能想得開就很好了。”
“你是有什麼打算,能跟我說說嗎?”
水銀看出來她是有心幫忙,也沒隱瞞,說:“我在報紙上看有人想請教鋼琴的老師,準備去試試。”
這個時候的各種報紙上會刊登房屋出租信息和各種尋人啟事還有各式各樣的廣告,目前大部分人對於外界信息的了解,都還隻限於報紙和收音機。
楊奶奶略有點詫異,“你還會鋼琴?”
水銀:“是的,我彈得還不錯。”她還會彈琵琶,隻是沒有鋼琴彈得好。
楊奶奶來了興趣,略有些俏皮地伸出手做了個男士邀舞的手勢,“我有沒有榮幸聽你彈奏一曲?”
水銀放下懷裡的毛豆籃子起身,也特意提著衣擺當做裙子行了一禮,“當然可以。”
賀小燕在一旁吃小餅乾,她這幾天過得很幸福,不僅有新衣服穿,還每天都有各種小零食吃。楊奶奶就和大多數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一樣,喜歡給小輩投喂,她這邊很多彆人送的小零食,她自己不太愛吃,就端出來給賀小燕吃。
看到媽媽走向角落裡的鋼琴,賀小燕停下吃東西的動作,好奇地看著。她是個膽小的孩子,就算很好奇,也不開口去問。
楊奶奶就摸摸她的頭:“那是鋼琴,一種樂器,彈起來很好聽的。”見這孩子一副從未見過鋼琴的模樣,她就猜木香婚後怕是再沒能彈過鋼琴了。她在心裡歎息一聲,心想木香這段婚姻怕是很糟糕。
如果一個女孩子從前喜愛的東西在婚後不能再碰,那這場婚姻就毫無疑問是個大大的災難。
水銀調試了一下那架鋼琴,坐上去按了幾個音,“這鋼琴的音色很不錯,價格應該不便宜。”
楊奶奶頷首:“是我的大女兒以前用的,我和先生都比較疼愛她,給她的都是最好的。”
水銀彈了一曲《藍色多瑙河》,楊奶奶安靜聽著,賀小燕睜著一雙大眼睛,手裡的小餅乾都不知不覺掉了。她從來沒見過這個東西,也不知道它能彈奏,還彈得這麼好聽!
餘音消散,楊奶奶鼓起掌,毫不吝嗇地稱讚她:“彈得很好,你作為老師我感覺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賀小燕也回過神,激動地看著水銀,眼睛裡亮亮的。她還不懂這種激動是為了什麼,隻是覺得這樣的媽媽和以前的媽媽截然不同,讓她覺得好遙遠,但又特彆憧憬喜歡。
她們這三個不同年齡段的女人相處意外的融洽,在楊奶奶的建議下,水銀又休息了幾天,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好。
早上她們會一起外出去附近的菜場買菜,楊奶奶做的一手好菜,用一道油麵筋塞肉就征服了賀小燕,讓這個靦腆的小姑娘願意主動喊她奶奶。水銀更愛吃她做的糟毛豆,她有自己做一種特殊的鹵汁,水銀以前沒吃過這味道。
水銀也會做菜,她做的菜就沒什麼地方特色,可能是早些年去過的地方太多,什麼她都會做一點。
在市場上看到新鮮的鱸魚,她特地買回去做了頓水煮魚,三個人圍著小桌子坐在院子裡,就著近晚的天色一起吃飯。
楊奶奶搖著扇子感歎:“要是年輕時候,這個時候喝上一點紅酒感覺就更妙了。可惜,現在年紀大了,不能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