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堅持:“既然現在有時間,就先談了吧。剛才羅念來找我,也希望校慶結束後能和我談一談,所以我到時候恐怕還要先去赴她的約,不好耽誤您的時間。”
羅先生略一皺眉,這才站起來。水銀把他帶進了一個沒人的微機教室,開門見山地說:“既然您已經知道我才是羅家的女兒,請問您準備怎麼安排我和羅念?”
羅先生乾脆道:“對外就說當初我們家當年生的是一對雙胞胎,隻是你流落在外,現在才找回來,作為對你的補償,我會送羅念去國外,不讓她在你麵前出現。”
水銀一點都不意外,在原劇情裡羅念的身份是在她結婚現場,大庭廣眾之下被雲萍戳穿,因此羅先生和羅夫人才會那麼乾脆地舍棄了她,成全自家的麵子,迅速讓錯誤歸位。但是現在,對於羅先生來說場麵是可控的,所以他更希望選擇這種比較體麵的說法和處置方式。
見她沉默,羅先生以為她對這做法不滿意,解釋道:“我知道你心裡肯定不太舒服,但是羅念我們畢竟也養了十幾年,多少有些感情,更何況我們養都養了,總不能白養一場。以後雖然對外你們是姐妹,但你畢竟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我們肯定會對你更好,這個你放心。”
水銀露出了個很符合自己今天裝扮的神情,“可是,這樣一來,雲萍女士不就沒有女兒了嗎?”
羅先生冷笑,“她當年敢偷換我的女兒,現在隻是讓她失去女兒,已經是我看在你的麵子上了。”
水銀:“不行,我可以回羅家,但是羅念也必須回到雲萍女士身邊,她肯定盼著和親生女兒團聚,我想成全她。”
羅先生對她這樣的堅持顯得很不滿意,語氣就不太高興,“我知道你和雲萍相處多年有感情,你不想讓她落得一場空,但是晴空,爸爸必須提醒你,要是我真計較起來,雲萍不僅會失去女兒,還會失去一些彆的東西,你要是真想她好,最好接受爸爸的建議。”
水銀沉默片刻,就像一個真正的、被威脅嚇住的十六歲少女,語氣“無奈”地說:“好,我答應你。”
羅先生這才摸了摸她的腦袋,“乖孩子,今天晚上我帶你回去看看你媽媽和哥哥,互相認識一下。”
……
羅先生離開,水銀走到微機教室前麵,伸手關掉了錄音設備,把錄製的音頻拷貝下來。
……
雲萍一路詢問學生,在後台找到了女兒,她正在和負責切換音樂的同學說話,見她來了,笑著招了招手。
見到女兒光彩照人的模樣,雲萍恍惚了一下,她仿佛天生就適合穿這樣昂貴的衣服,完全將她的氣質展現出來了,明明是她養大的,卻越來越不像是她的孩子了,雲萍神情有些複雜。
水銀帶著她往台下走,“校慶馬上開始了,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雲萍:“誰啊?”
“你見了就知道了。”水銀這麼說著,把雲萍帶到了羅先生麵前,仿佛沒看見她那局促畏縮的神情一般,說道:“我身上的裙子就是羅先生送給我的,我是想帶媽媽你來感謝一下羅先生對我的照顧。”
雲萍臉都白了,看著水銀身上的裙子,好像被什麼卡住了嗓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羅先生不知道水銀想乾什麼,遲疑地打量兩人。隻有水銀神情自然,好像真的隻是單純來打個招呼,很快又把雲萍領走,帶著她往家長的位置上去。
離開羅先生的視線範圍,雲萍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拽住水銀的手:“你的裙子是羅先生送的?!怎麼回事,這不是你自己買的嗎?你怎麼會認識羅先生,他為什麼要給你送裙子?”
水銀按住她顫抖的手,笑得無害,“羅先生挺喜歡我的,給我送裙子又怎麼了。”
雲萍看向自己她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非常惶恐,“難道,你們……他的年紀可以當你爸了,你不能,晴空,你不能……”
水銀笑著搖搖頭,“瞧你想到哪裡去了,羅先生是我親生父親,我怎麼會和他有奇怪的關係。”
她這一句話說出來輕飄飄的,落在雲萍耳朵裡卻不亞於驚雷,劈得她一陣震顫。水銀毫不在意她見鬼似的神情,幾乎是拽著她把她按在座位上,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乾嘛這麼害怕,壞事都做了,總要有被揭穿的心理準備吧。”
在外人看來,這對母女頭湊著頭說話,很是親密的模樣。隻有雲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麼感覺,她渾身僵硬,動彈不得,甚至覺得耳邊那熟悉溫柔的聲音變得格外陌生。
她怎麼會知道?她怎麼能知道?她什麼時候知道的?是不是羅先生他們都知道了?雲萍倉惶想著,抬頭看見女兒的神情。她年輕稚氣的臉龐在驟然黯淡下來的禮堂燈光下,顯得晦暗不明,隻有那雙眼睛特彆亮。
雲萍驀然打了個寒顫,嘴唇顫抖,匆匆拽住她的手,甚至有些祈求,“晴空、晴空你彆、我們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媽一直對你很好,你不會怪媽的是不是?”
“你覺得自己給了雲晴空溫情,所以就能理所當然把自己做的錯事翻篇嗎?世界上沒有這麼好的事啊。”水銀直起身,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先不說了,今天是個好日子,等我們表演完了節目,還可以慢慢談。”
然後她抽出自己的手轉身走了,從座位中穿過,神情如常地和認識她的學生老師們打招呼。
雲萍渾渾噩噩地坐在原地,目光發直地看著台上,主持人報幕,有校領導出來講話,然後是學生表演。
她看見了穿紅裙的親生女兒羅念,她走上舞台,那麼驕傲耀眼——同樣不像是她的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水銀:聽過“自食惡果”這個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