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裡一片喜慶。
飯後徐妙錦洗漱後,早就把蓋頭給揭開了,聽到門外的聲音,又急忙自個兒蓋上,端坐在婚床床弦上,心中惴惴不安。
蔥白的小手攪弄著衣襟。
不知為何,有些害怕。
害怕黃昏一進來挑開紅蓋頭就把她往床上摁,又害怕黃昏已經喝得醉醺醺,一進來就倒在床上一覺到天明。
女人,對新婚之夜總歸還是憧憬的。
腳步聲漸近。
似乎是經曆了一百年,又似乎隻是一刹那,耳畔響起了黃昏溫柔的聲音,“錦姐姐,下午在府中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聽苟布他們說了,是我安排不周,讓你擔驚受怕了。”
徐妙錦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好了嗯了一聲。
黃昏又道:“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簡而言之,就是陛下先前利用朱允熥兄弟和朱文圭的生死,逼迫梅殷垂死一戰,又在今天利用我們的婚禮來設了一個局,想要徹底弄死梅殷,不過呢……不得不承認,梅殷是個大才,今天是陛下輸了,也是我輸了。”
徐妙錦啊了一聲,很是好奇。
黃昏於是粗略說了清涼山發生的事情,以及朱文圭被搶的事情。
然後道:“錦姐姐,發生了這許多事情,尤其是杜金明等人刺殺陛下,雖然有大舅哥神威天降,但杜金明等人畢竟是我帶回應天的,是我讓陛下差點死在清涼山,陛下不是仁慈聖人,肯定會有責罰降下,若是有諂臣趁機彈劾我,我這輩子的仕途大概就到此了,在回府的路上,大舅哥也委婉的表達了他的意思,說希望咱們的事情暫緩一下,等我從這個坑裡爬出來再說。”
頓了一下,問道:“錦姐姐你的意思呢?”
徐妙錦捏著衣角的蔥白小手倏然緊了緊,心裡惱怒的很,暗暗啐了口氣。
傻瓜黃昏!
你這麼問讓人家怎麼回答嘛。
根本沒法回答。
回答你,說咱們的婚禮就到此為止,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話得多沒有品行的人才說得出。
我徐妙錦不是那樣的人。
可若是回答說,沒關係啊,我們已經舉行婚禮了,是一對夫妻,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今天我們還是愉快的先洞房吧。
這種話,得多不知羞恥的女人才說得出。
我徐妙錦不是那樣的人。
於是她隻好沉默。
黃昏還以為她在思考,於是默默的在床邊坐下,將秤杆放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錦姐姐,其實我早就預計到今日我們的婚禮會有意外,隻是沒想到杜金明等人會是梅殷提前落下的子,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明日我就會去詔獄,等待陛下的懲罰,此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歸來。
又萬分感觸的說也許是魂兮歸來啊。
最後一聲長歎,說死固死耳,有何懼哉,隻是可恨,沒能和錦姐姐廝守一生舉案齊眉,人生留下這麼個遺憾,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這些話是黃昏的肺腑之言。
徐妙錦忍不住啐道:“呸,不準說胡話,我在家裡等你歸來呢,要好好的。”
黃昏大喜。
起身,笑看著喜帕下的人兒,“錦姐姐,你願意等我?”
徐妙錦心中情緒蕩漾。
婚書白紙黑字。
我已是人妻,我已是你黃昏的妻子,我既然願意嫁給你,就不在意我們將要麵對的困難,沒什麼好怕的呀。
一起承擔便是。
不是因為那什麼夫為妻綱。
因為愛情……
因為這就是我想要的,我希望的愛情!
妾心如此。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