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隨著徐膺緒接連邀請了幾次,袁忠徹有些不自在了,彆人如此好心的邀請自己,接連拒絕的話,把感情弄僵了,不好。
何況徐膺緒還是尚寶司卿,而他是少卿。
關係不能鬨僵。
這一日在尚寶司裡,幾個讀書人說著文人雅事,不知道怎麼的,就說到了《千裡江山圖》,徐膺緒頓時就來了精神。
一陣誇誇其談,隻差沒把這《千裡江山圖》誇上天。
言辭之間,什麼《洛神賦圖》、《仕女圖》、《富春山居圖》在《千裡江山圖》麵前都不值一提,儼然之間那《千裡江山圖》便是繪畫藝術的巔峰之作。
確實也是巔峰之作。
但也沒到傲立群山之巔的地步,袁忠徹就多嘴說了一句:“徐卿,那你以為同是宋朝的《清明上河圖》,和這《千裡江山圖》相比,孰高孰低?”
徐膺緒笑道:“沒曾見過真跡,不好評斷。”
袁忠徹也笑說,“難道徐卿見過《千裡江山圖》的真跡?”
徐膺緒搖頭,“沒,但有幸見過一幕本。”
一位下屬忽然一拍腦袋,“我沒記錯的話,袁少卿的瞻袞堂中似乎就收藏著《清明上河圖》,不知可否讓我等一開眼界?”
徐膺緒笑說,“你可莫不是記錯了,《清明上河圖》真跡是何等的珍貴,哪會這麼輕易的就出現在我等身邊,搞不好在陛下內務庫存放著呐。”
那下屬訕笑,“或許是罷。”
袁忠徹心中敞亮,得,看出來了,這是大家夥變著法要看我這藏品,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敝帚自珍也是一時暢快,若是在眾多讀書人麵前收獲大批讚溢,那才是真快樂。
讀書人嘛,總是有這個通病。
於是笑道:“明日下午若是下班得早,諸位若是賞臉,不若到寒舍來喝杯茶,我等吟詩作樂,屆時我亦願拿出瞻袞堂中眾多孤本書畫,與諸位同樂。”
自然無不應允。
其實京中早就有傳言,那幅《清明上河圖》就存放在袁忠徹的瞻袞堂中,如此珍貴名畫,讀書人又大多會那麼一點點丹青,那個不心癢。
一陣喧囂後,忽然一位剛入尚寶司卿的官員笑問徐膺緒,“徐卿,聽說你家三妹夫在順天那邊搞了個什麼房產,以後如果遷都了,朝中顯貴的宅邸都是他這房產修建宅邸,這幾日京畿多有傳言,說那英國公張輔去往交趾之前,已在黃指揮處購買了一除順天房產,以備將來遷都。”
徐膺緒笑了笑,“有這麼回事。”
袁忠徹雖然是尚寶司少卿,但受到陛下的青睞高於徐膺緒,知道的消息也更多,道:“所以大家也早做準備的罷,遷都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張輔都在順天購買房產了,自己也可以早做準備,不求買一個張輔那樣的高大上的宅院,一個三進三出的院子,自己還是買得起。
有機會去拜訪一下黃昏。
忽然來了一位小內侍,眾人還以為陛下要用章印,卻聽得小內侍說,陛下宣召尚寶司少卿覲見。
袁忠徹對眾人笑說彆忘了明日下班後去我那瞻袞堂喝茶。
說罷急忙去了。
估計陛下是想讓自己算一下張輔和高賢寧,這個其實沒有難度。
算命一事,袁忠徹心知肚明。
就是神棍。
說到底,還是結合時勢和被算命者的性情、背景、陣營,來斷定他的仕途和未來,算的人多了,總要碰巧那麼一兩個,於是神算子的名聲就打出來了。
對於像袁忠徹這樣的人來說,這是在仕途上爬升的最無奈也是最有用的途徑。
讀書?
自己大概也就和徐膺緒差不多。
欽天監是不想去的。
那是個囚籠。
所以關於這個事情,袁忠徹其實很佩服黃昏,從神棍入仕,又能很快摘掉神棍的帽子,繼而成為天子寵臣,簡直是走這條路的最佳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