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和莊敬一樣,對麵宗祠的裡人,其實也苦不堪言。
宗祠之內,尚有十數人,皆呈疲憊之姿。
於彥良、周勝然、唐青山、張漣四人,皆按刀佩劍站在門口,看著牆外麵將宗祠圍得水泄不通的北鎮撫司緹騎,心情沉重。
半個月了。
當初於彥良帶來的三十多名緹騎,如今隻剩下七八人。
沒有一個孬種。
都是站著犧牲的。
要不是唐青山和張漣夫妻,於彥良和周勝然也該死了,死在宗祠牆內的那些北鎮撫司緹騎,一半以上是死在這對夫妻的刀劍之下。
如此小的廝殺,算不上戰局,所以個人武力其實很有優勢。
唐青山夫妻倆不得不拚命。
他倆倒是無懼一死。
關鍵是女兒唐賽兒也在宗祠之內,若是他夫妻倆一死,女兒的下場就會淒涼,要麼被作為反賊殺死,要麼流放軍營充當營妓。
所以唯有死拚。
好在宗祠有水井,不用擔心用水問題,但糧食堅持不了多久。
於族存放在宗祠內的糧食不多。
十幾個人,最多還能堅持半個月左右,便會陷入無糧可吃的局麵。
周勝然沉默了一陣,看向唐青山,“如果許吟速度夠快,黃指揮的援兵應該要到了,可是我們不能對黃指揮的援兵抱有厚望,畢竟紀綱也可能增派周邊州府的北鎮撫司緹騎過來,真正能救我們出重圍的,還是明教。”
唐青山苦笑,“許吟聯係不上我們的人,就算聯係了,我們的人也會懷疑這是個陷阱,會仔細斟酌後,確定沒有風險,才會派人過來。”
沒辦法,畢竟過來是要麵對北鎮撫司緹騎,明教的高層不得不思考周全。
於彥良回首看了看宗祠後麵的小山包。
山包上有二十多座新墳。
皆是南鎮撫司站著犧牲的兄弟。
之前雙方廝殺之後,彼此都很有默契,不交手的時候,各自派人給弟兄們收屍——一如沙場規矩,北鎮撫司的緹騎埋葬在何處,於彥良等人不清楚,南鎮撫司的兄弟隻能暫時埋葬在宗祠後麵的小山包上。
等著以後魂歸故鄉。
張漣沉默了一陣,許久,道:“突圍吧。”
要是援兵一直不到,在這裡遲早是個死,突圍還有一線生機。
唐青山搖頭,“有了許吟的前車之鑒,莊敬肯定會提防我們突圍,一旦沒了院牆和建築的阻攔,我們到了空曠地帶,北鎮撫司的緹騎根本不需要繡春刀,僅是手弩齊射,我們就會全軍覆沒。”
現在突圍,基本上是送死。
眾人聞言一片哀戚。
絕境了。
如果黃昏的援兵再不到,就這麼耗下去,一天死幾個,被北鎮撫司攻破祠堂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最多也就日功夫。
於彥良一直沒說話。
他其實很痛心。
當初來保護唐青山,其實是搶先了一步,然後帶著唐青山一家從杭州逃到錢塘,原本是想利用於族的掩護甩掉莊敬,可惜……
被族人告密。
麵對連夜趕到有著人數優勢的北鎮撫司緹騎,於彥良等人原本打算絕望的拚個同歸於儘,不料侄兒於謙邊看年紀小,卻很是聰慧,建議他們退入祠堂固守等待援兵。
這確實是一招妙計。
可惜,固守了接近半個月,依然沒看見黃昏的援兵。
大家現在是一群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