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家裡就隻有祁昀的母親柳氏,和祁家的大兒媳婦方氏。
柳氏讓人去喊了葉嬌過來,她自己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可方氏卻是一邊哄著兒子一邊往外頭看,看起來似乎比柳氏這個當娘的還上心。
瞧著她這模樣,柳氏不由得開口:“你看什麼呢?”
方氏立刻轉向了柳氏,圓圓的臉上有著笑意:“娘,我等二弟和弟妹。”
柳氏看了她一眼,把手上的茶杯放下,嘴裡道:“昀兒要靜養,彆念叨他了。”
即使祁昀想要讓郎中避開柳氏,可是這家裡的事情,哪件能真的瞞過柳氏。
在郎中離開前,柳氏還專門把他叫過來問了問。
結果就聽那郎中說,祁昀身子在好轉,這次隻是因為虛火燒得旺了些,沒有大事。
以往祁昀不是寒了就是冷了,現在雖然虛火旺也不是太好的事情,可是柳氏卻聽得出,自家兒子已經不用在生死邊緣試探。
這足夠讓柳氏開心,可她不說,怕說出口了破掉祁昀好不容易得來的福運。
她強行安定著精神,對著方氏道:“今兒個二郎留在家裡。如今我就想著二郎的身子,那些虛禮省了就省了,我們這又不是什麼高門大戶,沒那麼多規矩講究,找人陪著嬌娘就是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方氏聽得出,自家婆婆很滿意葉嬌。
她也順著柳氏的意思笑道:“弟妹是個好福氣的,不僅僅二弟的身子越來越好,瞧瞧,前陣子還陰天,今兒個這太陽就放晴了。”
柳氏聽了這話,臉上有了笑容。
人心裡總有點迷信的,柳氏在葉嬌過門前不太瞧得上她,隻想著以後無論如何不過是多了張吃飯的嘴,可現在瞅著祁昀的身子一直沒有犯過病,柳氏就覺得葉嬌福氣好。
今天趕上了她回門的日子,這太陽多好。
就算知道方氏故意說好話哄自己高興,柳氏也愛聽。
隻要祁昀好,柳氏也樂得好好善待葉嬌。
方氏看她笑了,知道柳氏現在心情好,趁機說道:“娘,石頭長得快,這衣服又該做新的了。”說著,顛了顛自己懷裡不到兩歲的兒子石頭。
柳氏看了看她,卻不接話,隻是伸手摸了摸石頭的發頂。
這孩子出生的時候身子弱,就沒起大名,怕薄了福氣,隻起了個小名讓自家人叫著。
一貫都是受寵的,可這次柳氏卻沒有立刻應下來。
方氏也不敢催,安靜的坐著。
過了會兒,柳氏才道:“總不會短了石頭的吃穿,你想要什麼找人去做便是,不用特意告訴我。”
方氏聽了這話,立刻笑起來,圓圓的臉上毫不掩飾的歡喜。
柳氏也不說方氏什麼,隻是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大兒媳婦本是秀才的女兒,現如今雖說朝廷裡捐官的多,花錢買個舉人名頭的也大有人在,可是人家方家的秀才可是實實在在考出來的,哪怕得了秀才名頭後再也沒中,這能識文斷字家的女兒總是要吃香一些的。
當初為了給祁家大郎說上方家這門親戚,柳氏可是花錢請了個頂頂好的媒人,總算是把人娶來了。
誰知道這方氏半點機靈勁兒都沒有,還格外摳門。
石頭是柳氏目前唯一的孫子,平時從來不曾短了什麼,可是方氏就是什麼都要跟柳氏開口討要,半點都不想要自己出。
好在柳氏看她往常還算老實,對待家人也上心,就由她去了,隻當是寵著孫子。
方氏得了好處,臉上重新有了笑,樂嗬嗬的抱著兒子,拿著桌上的蘋果逗他:“石頭,來,笑一個。”
小石頭也很給麵子,抱著蘋果咯咯地笑,大眼睛烏溜溜的轉,格外討喜。
柳氏疼孫子,看到石頭笑了,剛剛對方氏的一點小意見立刻煙消雲散。
就在這時,葉嬌挑了簾子走進來。
瞧見她們,葉嬌柔柔笑道:“娘,大嫂。”
方氏怕祁昀,畢竟尋常人瞧見那張病懨懨又陰沉沉的祁二郎都會怕的。
可是方氏卻對葉嬌格外和善,甚至還有些同情。
越怕祁昀就越同情葉嬌。
不過除了同情,方氏心底還有些細碎的得意,他家大郎祁昭可是好端端的人,對比葉嬌,方氏覺得自己格外好命。
這讓方氏在看到葉嬌的時候主動過來,麵容和善的拉她的手:“眼瞅著就入秋了,外頭冷,弟妹你怎麼不多穿些?”
葉嬌對著柳氏和方氏的時候沒了在祁昀麵前的活潑,格外謹慎乖巧的回道:“我記著了,下次肯定穿。”
桌上擺了簡單的早飯,三人吃飯的時候大多是方氏和柳氏說話,葉嬌隻管捧著碗喝粥。
這粥裡磕了蛋,還有肉味,葉嬌吃的眼睛都眯起來。
等到吃完了早飯,自有婆子把碗碟收拾好,擦了桌子上了茶。
柳氏上下打量著葉嬌,招手讓她過來,而後對著一旁的婆子道:“劉媽,把東西給嬌娘。”
劉婆子立刻送上了一個鼓囊囊的布包,打開來,裡頭是幾套衣裳,還有一根水頭不錯的玉釵。
小人參瞧不出好壞,隻是摸起來感覺這衣服比自己穿著的精致,抱在懷裡卻很輕。
方氏看著眼熱,想說話,卻被柳氏截住了話頭:“你剛過門,衣裳準備的不多,等過陣子天涼了再去找人裁衣服,今兒就先穿這個。”
此話一出,方氏也明白,柳氏這是給葉嬌回門準備的衣服首飾,告訴葉家,祁家對葉嬌很看重,恐怕也有警告的意思,讓他們以後不要沒事兒過來招惹葉嬌。
葉嬌並不懂得其中的彎彎繞,可她記得祁昀的叮囑。
相公讓她當著柳氏要好好說話,她就不會隨便在柳氏麵前問問題,而是笑著道:“謝謝娘。”
這聲娘喊得甜,讓柳氏聽著舒坦。
方氏則是摸了摸嗓子,憋著嘴想著,這二弟妹長得好看,說話聲音也好聽,自己平時喊了那麼多聲娘也沒見柳氏高興啊。
不過她又想到葉嬌嫁的是祁昀,以後日子不知道有多苦,方氏立馬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