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總在同一個狀態下過活的時候, 是瞧不出自己現在過得是好是壞。
偏偏就怕個比字。
誰比誰過得好了, 誰比誰過的差了, 往往格外影響心情。
如今,便是比字做了怪。
葉二嫂失魂落魄,葉寶卻看不出來她的異樣。
葉寶年紀小,半大的孩子什麼都不懂,平時爭嘴爭吃不假, 多半都是葉二嫂慣得,若說壞心眼倒是沒有太多。
他是不樂意見到葉嬌去他家和他搶蛋羹吃, 可現在在街上見到了葉嬌, 葉寶一個小童也知道那是自己朝夕相處過的人,瞧著葉嬌穿得好看, 葉寶也笑著拍手:“姑姑真好看,好看的和仙女似的。”
這話倒不是胡說,今天的葉嬌確實是和以前大不相同。
就算隻是妝容淡淡, 可是她生的端正,加上在祁家吃的好睡的好,這氣色早已沒有在葉家天天餓肚子時候的麵黃肌瘦,衣裳也是新做成的,布料鮮亮,裁剪合身, 光是那件袍子便不是尋常人家穿得起的。
手上的手爐雕著花,頭上的發釵鑲著玉,雖然算不得富貴逼人, 可也一眼就知道是富人家的夫人。
可這句實話不知道戳了葉二嫂什麼痛點,氣得她狠狠擰了葉寶屁股肉一把。
葉寶疼的直接哭起來,他又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格外委屈,哭的也就特彆大聲。
葉二嫂覺得丟人,捂著他的嘴就走,可是葉寶不老實,弄得葉二嫂絆了一跤。
雖然沒傷到,但是一身好衣裳跌了灰,胳膊肘那裡還破了個洞,氣的葉二嫂耳朵都嗡嗡響。
扭頭看了一眼天仙似的葉嬌,葉二嫂覺得渾身上下都跟泡了酸水似的,說不出的難受。
葉寶還在哭,葉二嫂卻無心數落他,隻想著趕緊走,走遠些,好像多留一會兒都是難堪。
葉嬌不知道有人來了又走,隻管做到了牛車裡,去了董氏的藥鋪。
董氏的夫君叫嚴勵,是這藥鋪的掌櫃,今天正巧趕上去他藥園子裡進貨,不在店裡,隻有一個當值的郎中盯著。
趕巧這當值的就是尋常給祁昀看病的李郎中,葉嬌和李郎中見了禮,而後在董氏的陪伴下去後麵看藥材。
因著是藥鋪,各種藥材分門彆類放得很好,一個大大的架子上麵放了很多大小不一的抽屜,每個抽屜上都寫著藥材名字,抽出來便是對應的藥材。
葉嬌看得很仔細,不同於剛剛在酒鋪時候的漫不經心,這會兒的葉嬌格外認真。
看藥材,問藥性,而且每一樣都問的格外清楚,有些董氏都答不上來,幸好有李郎中在一旁幫著才算是讓東家滿意。
等葉嬌心滿意足的坐到了桌前,董氏長出了一口氣,一麵給葉嬌倒茶一麵道:“嬌娘你是真喜歡藥材,這也好,以後無事的時候就可以來轉轉,要是有了什麼稀罕藥,咱們也能一道看。”
葉嬌應下來,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臉上的笑容格外明豔。
這時候,有人端了一碗藥上來給董氏,董氏接過來,試了試溫度,皺著眉就往嘴裡灌。
葉嬌看著她問道:“春蘭,你病了嗎?”
董氏把碗給了夥計,等他下去後董氏才輕聲道:“我這說病也不算是病,就是兩年前懷了個娃娃,跌了一跤,沒了,到現在都沒懷上,這才天天吃藥的,可是這藥喝了不少,卻依然沒有子女福氣。”
這話說的簡單,可是董氏每每提起都要傷心,這會兒也難掩落寞。
葉嬌伸手輕輕地握住了董氏的手腕,微微閉上眼睛,便摸出董氏確實是傷了底子,隻是這底子想要補起來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董氏喝了兩年的藥也沒好全。
小人參朋友不多,董氏和她脾氣相合,也和她一般喜歡藥材,自然就多了幾份喜歡。
這讓小人參樂意為了她多想一些,腦袋裡閃過了幾個方子,可是裡麵都有一些以前見過可變成人以後不曾見過的藥材。
這時候,董氏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站起身來,去外麵拎了一個籃子回來。
撂到桌上,掀開上麵的布,就能看到裡麵是一片片的花瓣。
這些花瓣瞧上去並不像是同一種,而是很多種花瓣,有些是藥材花,還有些是普通的觀賞花。
董氏是學藥的,自然知道這些不能混合在一起,她在籃子裡放了井字形的板子把花瓣分彆隔開,對著葉嬌笑道:“嬌娘,這些你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