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看了下路邊的指示牌，發現酒吧距離自己竟然不到五百米。
“開玩笑嗎？這麼標準的沙漠邊陲小鎮連條像樣的河都找不到，怎麼可能會有人開個酒吧取名叫‘水手天堂’？”
但馬修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設定。
畢竟，是路西法把錢包和名片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即使這是天使與惡魔之王一時興起的惡作劇，馬修也有興趣拿著名片去一趟酒吧。
……
五分鐘後——
馬修站在水手天堂酒吧前，發現這間酒吧和西部電影中常見的黃撲撲灰蒙蒙的牛仔酒吧完全不一樣，看起來與其說是酒吧，更像是化裝舞會俱樂部。
外牆塗著鮮亮的蘋果綠、檸檬黃、火烈紅，裝了一圈霓虹彩燈的led顯示屏上滾動著“歡迎來到水手天堂酒吧”的句子，單詞周圍還有煙花特效，推開門，人聲鼎沸，五彩的鐳射燈光支配著酒吧，閃閃發光的舞台上，堪比百老彙、紅磨坊的高質量演出正熱烈舉行，穿行在座位間兜售煙酒的服務員們則——
女的穿成高跟鞋兔女郎，男的全是標準的脫衣舞男打扮。
馬修看得目瞪口呆，脫口道：“這個地方可真是——”
“很性感，對嗎？”
站在馬修身邊的老紳士微笑著搭話：“你是第一次拜訪水手天堂嗎？”
“是的，第一次。”
“感覺這裡怎麼樣？”
說話間，老紳士帶著馬修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抬手打了個響指，立刻有穿著露腹肌西服的男服務員上前問兩人要點什麼。
老紳士笑了笑，看向馬修。
馬修心想，這地方這麼紙醉金迷，收費標準肯定很高，於是學老紳士的樣衝男服務員優雅地笑了笑，卻什麼都沒有點。
“為什麼不點單？”老紳士問。
馬修：“我連這裡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不敢隨便點單。”
“所以你是個謹慎的人？”
“是的。”
馬修點點頭，內心深處太高戒備。
不是他喜歡多疑，隻是——
有資格被路西法介紹給自己的酒吧怎麼可能是正常的酒吧？！
念頭剛剛生出，透明麵板就劃過花裡胡哨的句子。
【尊敬而偉大的主人，請允許您虔誠忠實寬厚的仆人刻絲普勒在這個時候為您的謹慎行為點讚，你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這個酒吧確實不是正常的酒吧。】
什麼意思？
馬修假裝看舞台表演，不動聲色地問係統。
【這個酒吧是活物，水手天堂就是它的名字。】
什麼？
馬修楞了一下。
他看出水手天堂酒吧不是尋常酒吧，但酒吧是活的生命這點還是嚴重出乎他的預料。
轉念一想，馬修又感到理所應當。
畢竟，他的生理學父親約翰·康斯坦丁可是個和洛杉磯城市意誌談過戀愛的狠人。
隨著他對水手天堂是活的這一現實的接受，透明麵板上也浮現了關於“水手天堂”的詳細介紹。
【水手天堂是個狀態類似城市意誌但比城市意誌更加靈活多變的存在，它喜歡旅行，喜歡交朋友，喜歡帶著加入它的朋友們一起時空跳躍，出現在允許它出現的任何宇宙的任何角落。它的麵積是不固定的，可以是個占地兩百平米的中型酒吧，也可以是麵積超過兩萬平米的大型遊樂園，甚至有一次，它把自己擴展成了一顆純粹的狂歡星球。】
聽起來很有意思。
馬修被“水手天堂”的特殊牢牢吸引，甚至沒有看到舞台上有一位背著巨大的五彩翅膀把自己打扮得好像聖誕節火雞的爵士樂歌手正邊唱邊朝自己走來。
【……類似水手天堂這樣的特異生命體，宇宙中還有很多。其中，最為人類所熟知的是‘丹尼街’。丹尼是一條有感情的街道，能夠將自己置身世界各地，它喜歡人類，用熱情的表演和布置成節日造型的商店招待被主流社會排斥的人們，不管是性取向異常還是長相不符合主流審美，或是單純因為想法和彆人不一樣就被排擠欺淩的可憐蟲們，都可以在丹尼街得到屬於自己的人生。】
這麼說來，水手天堂和丹尼街一樣都是保護被主流社會排斥的弱者的靈性之地？
【是的，尊敬而偉大的主人，在‘水手天堂’酒吧，您不需要有任何擔心，可以儘情地舒展自我……就像……】
“嘿~你是新來的嗎？”
伴著歌唱的旋律，背著五彩大翅膀的爵士歌手將話筒遞給馬修：“可以給大家介紹一下你自己嗎？或者唱一首歌也行。”
“我不會唱歌。”
馬修推開歌手的話筒。
這時，他看到舞台上閃光的幕布表麵浮起一串粉紅泡沫構成的句子：
【很高興見到你，馬修，我是水手天堂。】
“……”
看完係統的科普，馬修已經知道水手天堂是活物，可以使用LED字幕、便簽紙、橫幅等辦法和人對話。
因此，看到舞台幕布出現文字，他的第一感覺是——
你怎麼知道我是馬修！
我沒有對這裡的任何人做過自我介紹？！
定了定心神，馬修問：“請問你從哪裡知道我的名字？”
【水手天堂有自己的情報渠道，但可以在這裡偷偷透露一下，馬修，你和你的生理學父親在我們的社交群裡大名鼎鼎。】
“約翰·康斯坦丁？”
【是的。】
“所以你們的社交群成員包括洛杉磯城市意識和紐約城市意誌？”
【是的。】
“果然……”
馬修無語地扶了下額頭。
一旁的男服務員見狀遞上一杯冰鎮檸檬薄荷水。
“我沒有點——”
【水手天堂送給你的。】
水杯表麵，浮現一行單詞。
馬修：“……”
他現在越發覺得和洛杉磯城市意誌談戀愛的約翰·康斯坦丁很強大很無敵。
【馬修，我可以摸摸你口袋裡的小狐狸嗎？】
水杯表麵再次出現新的文字。
“狐狸？”
馬修意外。
他不記得他的口袋裡有——
【狐狸要出來了。】
“是嗎？”
馬修低頭，衣服口袋裡果然冒出毛茸茸的狐狸腦袋：“馬修，我偷渡成功了嗎？”
“玉藻前？”
馬修驚呆了。
狐狸趁機前爪抓住馬修的胳膊，把五十厘米長的身體從最多十厘米深的口袋裡挪出，外加幾乎和身體一樣長的毛茸茸的大尾巴，跳到地上，伸了個懶腰。
“哇，好爽~”
馬修看得目瞪口呆：“你是怎麼做到的？這麼大的身體擠在我的口袋裡，我還沒有任何異常感覺？”
“狐狸有狐狸的辦法。”
玉藻前繞著馬修轉了一圈，變化成穿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最流行的絲綢直筒裙的優雅美女，衝著台上的閃光幕布拋了個飛吻：“水手天堂，我終於見到你了。”
【你是誰？】
閃光幕布表麵浮現困惑的單詞。
“我叫玉藻前，至少，在人類的官方記錄中我的名字是玉藻前。”
說話間，狐狸美女伸手，接過男服務員托盤上的雞尾酒：“賬單記馬修名下。”
“喂——”
“為美女買單是男人的榮幸，何況我是你的狐狸。”
玉藻前委屈巴巴地看著馬修，背後出現狐狸大尾巴搖來晃去的幻覺。
“好吧……”
回想狐狸在懷中亂滾的肥美手感，馬修默默接受給這隻似乎很任性很傲嬌的狐狸付賬單的設定，低頭，喝了口免費的冰鎮檸檬薄荷水：“玉藻前，你知道我離開夢境王國後會來水手天堂這裡所以才躲在我的衣服口袋裡偷渡離開夢境王國嗎？”
“如果我說是，馬修你會不會生氣？”
狐狸美女故意用含著淚的眼神討好馬修。
馬修：“我不喜歡女人。”
“那我現在變成符合你的審美的帥哥，性彆對我隻是個外套。”
狐狸美女抹臉，準備變化。
馬修卻說：“如果你可以變成路西法，我確實不介意你變一下。”
狐狸：“……”
她甩動毛茸茸的大尾巴，撒嬌說：“馬修，你還沒有回答我到底會不會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
馬修反問狐狸：“比起生氣，我更好奇你怎麼知道路西法帶我離開夢境王國後會讓我去找水手天堂？”
“因為——”
狐狸頓住。
馬修：“不能說？”
“說了會變成狐狸皮。”
狐狸可憐兮兮得看著馬修：“這回不是賣慘，是真的說出真相會變成狐狸皮。”
“你……”
馬修無奈，提醒狐狸：“如果你想討好我，不如變成一隻毛茸茸的大狐狸，我對你的狐狸形態沒有抵抗力。”
“為什麼？”
“因為我一直想養一隻狗狗，”馬修說，“在我還以人類的身份活著的時候，我非常羨慕鄰居家的孩子有大狗，做夢都想擁有自己的狗狗，不管是金毛還是薩摩耶。”
“天啊！我居然成了薩摩耶的替身！”
狐狸美女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從來都在電視劇、電影裡麵被薩摩耶扮演的我居然有一天會成為薩摩耶的替身！”
“不願意嗎？我不勉強。”
馬修轉頭，準備和水手天堂好好談談。
這時，一團毛茸茸鑽進他的懷中，恢複狐狸形態的玉藻前討好地扒著他：“能夠以狐狸形態獲得您的喜歡，是我的榮幸~”
“你很尊敬我？”
“當然。”
狐狸努力用腦袋蹭馬修的下巴。
馬修卻看著已經結束表演的酒吧舞台：“水手天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