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劇痛難忍。
凱瑟琳的夢境世界也隨著他的劇痛走向不可逆的分崩離析！
世界像鏡子一樣破碎，露出虛無蒼白的本質。
虛無中，夏琳曾經看到過的無數雙手和無數雙麵孔再次出現。
每一張嘴都在喃喃自語，說著些隻有瘋子才能聽懂的話。
每一雙手都在張合比劃，釋放的卻全是無人能理解的信息。
天空碎裂了，大廈碎裂了，走在路上的人碎裂了。
眨眼間，世界隻剩下站在白茫茫中的馬修、斯特蘭奇、夏琳和小醜。
凱瑟琳沒有消失。
但她的“屍體”從馬修的懷中飛到空中，小醜開槍造成的致命傷口不再流血，黑洞洞，透著光。
“看樣子我們剛才似乎打破了某些東西？”
麵對詭異的現狀，馬修無奈的說道。
斯特蘭奇也很無奈，看向小醜：“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打死凱瑟琳以後會發生這些？”
“我隻是個瘋子，清醒的瘋子！”
小醜依舊一臉的滿不在乎。
斯特蘭奇：“……喂！”
“啊——”
突然，夏琳大喊一聲，她低下頭，看著黑洞的胸腔：“我的身體……我的身體……”
所有人都循聲看了過去。
他們看到夏琳的胸腔變成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黑洞中央，一個巨大的漩渦正在緩緩搖晃。
和世間所有的漩渦一樣，出現在夏琳胸腔黑洞中的漩渦也有龐大的漩渦眼和漩臂，被無數形狀宛如米粒珍珠的塵埃簇擁著。
隻是，簇擁夏琳胸口黑洞的塵埃並非真正的塵埃，仔細看後會發現每一顆塵埃都是一個人，一個被夢漩力量卷進去正沉浸於永恒唯一夢境的人！
“現在怎麼辦！我會不會死！”
比馬修和斯特蘭奇更進一步發現簇擁著漩渦的那些人全是小鎮居民的夏琳發出驚恐地叫聲，隨後又補充說：“我現在最怕的其實不是死！是……是……是……我的死也不能解決問題！上帝啊！告訴我該怎麼做吧！我要怎麼才能拯救我的小鎮！我……我……”
說到這裡，女孩已經淚流滿麵。
她非常非常的害怕，害怕自身的死亡，更害怕自身的死亡不能改變糟糕的局麵！
絕望中，她跪在地上痛苦祈禱，祈求她所信仰的主能聽到被封鎖在詭秘空間的她的祈禱！
然而——
“放棄吧！上帝聽不見你的祈禱！”
小醜嘲諷地說著，站在哭泣的夏琳麵前：“你是個笑話，放棄你的一切，成為和我一樣的瘋子。”
“不……不……我不可以……不可以……”
夏琳艱難地抗爭著。
她不想聽小醜的話放棄祈禱，但此時，她的心靈深處被絕望包圍，她根本感覺不到希望的光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
“或許你是對的，上帝聽不到我的祈禱，祂不想聽到，祂討厭我……我是個私生女……一個不該出生的罪惡的孩子……我……”
夏琳的情緒越來越糟糕，馬修看到她的頭頂冒出了黑色氣息。
而懸浮在整個空間高處的凱瑟琳卻在此刻露出明媚的笑容。
她的眼睛是沒有生機的瑩白色，她的聲音也同樣沒有活人的氣息。
她向絕望的夏琳伸出雙臂：“夏琳……過來……擁抱你的媽媽……媽媽愛你，媽媽一直都愛你……媽媽的懷抱有你最渴望的平靜……”
“媽媽……”
從未真正得到母愛的夏琳被“母親”這個詞語蠱惑，緩緩抬頭，看著懸在高處的凱瑟琳，眼睛逐漸空洞，瞳孔先是擴散隨後又急劇收縮。
她朝著凱瑟琳的方向張開手臂，緩步走去，臉上洋溢著幸福到虛假的笑容。
斯特蘭奇見狀，急忙撲過去，試圖拉住被毀滅蠱惑的凱瑟琳：“停下來！夏琳！她不是你的媽媽！你的媽媽還在現實世界等你喚醒！站在你麵前呼喚你的東西是偽裝成你媽媽的惡魔！”
“祂不是惡魔，祂是——”
馬修更正斯特蘭奇的說法：“欲望！確切的說，是欲望留在凱瑟琳身體裡麵的殘影！”
“欲望？殘留在凱瑟琳身體裡的殘影？這又是怎麼回事？”
斯特蘭奇越聽越迷糊。
馬修此時已經沒時間對斯特蘭奇解釋。
他必須阻止夏琳，阻止夏琳體內的夢漩與欲望的殘影結合！
“小醜！幫我一個忙！”
馬修對一臉興奮表情準備全程旁觀的小醜大喊道：“事後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
“什麼要求都可以？”
小醜的表情異常亢奮。
馬修：“是的，任何要求都可以！”
“好吧！你給了個無法拒絕的價碼！”
小醜搖搖晃晃的走到馬修麵前：“想讓我做什麼？”
“吃掉欲望殘留在凱瑟琳的身體裡麵的東西！”馬修說，“你是瘋狂眷者，你是現場唯一不會被欲望掌控的生物！”
“是嗎？瘋子不會被欲望掌控嗎？”
小醜貪婪地舔了舔嘴唇：“我是瘋狂的眷者，但我也是欲望的奴隸，我無法——”
“那就用你對蝙蝠俠的無止境的瘋狂欲望吞噬欲望留在凱瑟琳體內的殘影！”馬修急促地說道，“欲望天性喜歡吞噬其他欲望，不是嗎？”
“你說的也有道理。”
小醜搖晃著身體，走到凱瑟琳下方，笑著對名為凱瑟琳的怪物說：“嘿，我是小醜，有沒有興趣和我融為一體？我的身體裡麵有很多很多的瘋狂和欲望，比這個睡了二十年的女人有意思多了！”
【閉嘴！】
凱瑟琳體內的東西怒吼一聲。
小醜對此毫不在意，繼續站在凱瑟琳下方喋喋不休地吵鬨著。
此時，夏琳距離接受“凱瑟琳”的擁抱已經隻剩一步，隻要這一步——
“停下！”
馬修俯衝過去，將夏琳撞倒，扔給斯特蘭奇：“用儘你的全力控製她，不管她怎麼痛苦怎麼求你都不要放手！還有，接下來看到的與我有關的一切都請當做是一個夢！夢醒以後全部忘記！記住！”
說話間，馬修的身體開始發生異變。
火焰翅膀的光芒籠罩全身，把他變成火人。
並且，火焰越燒越烈，釋放出的光和熱填充了整個空間。
突然——
火焰裂開！
露出一個擁有四張麵孔的超現實生物，脖頸以下被燃燒的無數交疊錯亂的血紅翅膀包裹。
斯特蘭奇瞪大眼睛。
他看到超現實生物的四張麵孔分彆是頭發和胡子都塗著香膏的睿智的所羅門王、青春美貌連皮膚都散發著縱欲的奢靡光芒的酒神狄俄尼索斯、頭發呈現羽毛化麵部帶有明顯的蛇族特征的美洲羽蛇神以及——
戴著表麵銘刻了大量古埃及象形文字的黑暗黃金麵具的木乃伊！
馬修這家夥是瘋了嗎！
同時把這麼多的力量聚在自己身上！
不怕自身意誌被這些不同種屬的魔法力量吞吃？！
斯特蘭奇膽戰心驚地想著。
馬修召喚出的四張神祇麵孔中，最讓斯特蘭奇感到不寒而栗的是戴著黑暗黃金麵具的木乃伊麵孔。
其餘三張麵孔雖然令人害怕，但斯特蘭奇至少敢端詳祂們的麵容、猜測祂們的原本身份，唯獨戴著黑暗麵具的木乃伊——
僅僅是瞥一眼，斯特蘭奇就感受到來自靈魂的寒冷。
他甚至不知道讓他感到寒冷的是木乃伊本身還是木乃伊的黑暗黃金麵具。
他隻知道，從現在開始，他必須牢記馬修的要求，協助馬修，並在事情結束後忘記一切！
唯有如此才能保證世界還是原本的世界！
……
……
同一時間，正義聯盟總部。
“小醜的生命數據都在急速下落？這家夥真的隻是睡著嗎？怎麼回事！”
盧瑟不爽地看著醫用AI的報告以及躺在儀器內麵色慘白得好像在停屍房擺了一個月的屍體的小醜，吐槽道：“小醜，你一生都享受和死亡擦肩並行的刺激，但是這一次，情況徹底失控了。”
“什麼意思？”
超人不解地問盧瑟。
盧瑟說：“他的意識進入了混沌地帶，如果不能準時回來，他會死，吞吃了他的瘋狂意誌的惡魔會占據他的身體。”
“他難道不是個和惡魔不相上下的家夥？”
閃電俠很驚訝。
畢竟，他生活的地方是中城，一個連反派都如無賴幫這般單純不做作的充滿陽光的城市，而不是一年四季沒有陽光的哥譚，日常大廈橋梁坍塌的大都會。
中城的陽光善良讓閃電俠發自內心地覺得小醜為首的哥譚惡棍們是惡魔的代名詞。
“不管巴利你怎麼想，總之，如果這一次小醜不能原原本本的回來，世界將不得不直麵真正的黑暗未來。”
盧瑟憐憫地看著閃電俠，隨後對蝙蝠俠說：“布魯斯，你願意進入意識世界拯救小醜嗎？”
“——你！”
蝙蝠俠的聲音充滿了憤怒與驚訝。
盧瑟補充說：“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事實就是，現在除了你，沒有任何人有能力把小醜原原本本的帶回來！為了世界不至於掉入最徹底的黑暗，你願意暫時放下你的憤怒去意識世界拯救小醜嗎？”
“你……”
盧瑟的解釋讓蝙蝠俠的聲音有了稍許緩和。
略微沉思過後，他問盧瑟：“必須是我？”
“是的，你是唯一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