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問這個注定沒有答案的問題?”馬修反問貝利爾, “我比你更想知道我是誰,誰是真正的我。 ”
“是嗎?你真的完全不知道你是誰?誰又是真正的你?”
貝利爾敲了下寶座扶手,原本坐在宮殿最高處的祂頓時連同祂的寶座一起坐在馬修麵前, 塗著濃烈黑色的指甲輕佻地撫摸馬修的下巴,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母都充滿誘惑氣息:“不要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
馬修反手打落貝利爾的手,嚴肅地告訴這位地獄君主級惡魔:“我主動回到地獄, 因為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誰!”
“真的?”
“為什麼要騙你?”
“但這不可能!你都已經……已經……”
“已經怎麼?”
馬修眼神深邃苦悶地看著貝利爾:“你的手中掌握了什麼秘密?”
“我手中確實掌握著秘密,但是我一個字都不會告訴你~”
貝利爾笑容可掬同時又笑裡藏刀地回敬著馬修。
興致盎然的祂甚至站起身, 遊走在克魯利和康斯坦丁之間:“克魯利,康斯坦丁,你們相信馬修的話嗎?如果你們回答不相信, 我會給出一個離開的名額。”
“——你!”
“怎麼?有意見?可惜抗議無效。”
貝利爾理直氣壯地嘲諷著馬修, 悠長上挑的眼角風情地看著克魯利和康斯坦丁:“告訴我,你們的選擇是什麼?”
“我……”
克魯利無奈地聳聳肩:“很抱歉, 我也不知道馬修究竟是什麼。如果我知道馬修是什麼,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把我知道的答案告訴你, 換取離開的名額。”
“我的問題是你們是否相信馬修的話!我並不指望你們能代替馬修說出那個答案!”
貝利爾被克魯利的刻意態度激怒,語調帶上了隱約的不悅。
“貝利爾!貝利爾!貝利爾!我沒有刻意敷衍你, 我確實在回答你的問題, 因為我不知道馬修是誰,自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馬修說他不知道他是誰這個問題的答案的這句話的可信性。好吧, 我承認這個說法有點繞口,但事實就是如此, 我不知道他是誰, 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在說實話還是在撒謊!”
在撒謊這件事情上可謂天賦異稟的克魯利用一連串的饒舌句子搪塞回答貝利爾。
康斯坦丁也有樣學樣地表示:“如果我能知道馬修是誰, 我或許可以回答剛才的問題, 可惜我不知道, 所以當你主動提出如此美好的條件希望我給予一定回應的時候,我隻能遺憾地說,對不起,我無能為力,我是個無能的無用的可憐的……生理學父親……”
“你們——”
貝利爾被兩個混蛋的一唱一和氣得發抖,但祂畢竟是貝利爾,是最早追隨路西法的墮天使,祂對地獄的所有遊戲規則都了如指掌。
康斯坦丁和克魯利此刻表現出的狡猾無恥能夠激怒祂卻無法令祂失去理性。
略一皺眉,貝利爾就想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祂歡快地宣布:“既然如此,你們就和他一起成為我的收藏品吧!”
“這——”
克魯利聞言,立刻舉手抗議:“我和你一樣都是地獄墮天使,墮天使之間不能相互攻伐!這違背了路西法製訂的規則!”
“路西法已經離開地獄,這一帶,我說了算!除非你能讓路西法回來。”貝利爾冷酷地宣布道。
康斯坦丁見狀,緊隨其後地抗議說:“和我簽訂靈魂契約的惡魔有很多,你必須把他們全部打敗才能拿走我的靈魂,畢竟地獄沒有道德但是講究契約精神。”
“你說的很對,地獄是個講究契約精神的地方,如果我要拿走你的靈魂,必然要賠償等價物給其他和你簽過靈魂契約的惡魔們,或是和他們打一場,分出勝負。但是——”
貝利爾挑眉嘲笑道:“我為什麼要走正規道路?”
“你說什麼?”
“我說,我為什麼要循規蹈矩地走路?”
貝利爾笑容可掬地看著康斯坦丁:“你們地球有一句話,規矩是給必須遵守規矩的人製定的,製定規矩的人本身不一定要遵守規矩,同樣的道理,地獄的規則是給服從統治的惡魔們製定的,我作為製定規則的惡魔,不需要遵守規則!”
“你的意思是——”
“回答正確!”
貝利爾笑眯眯地抬手拍打康斯坦丁的肩膀,並挑釁的告訴馬修:“你還有三分鐘的思考時間,三分鐘後,如果你還是不願給出我想要的答案,康斯坦丁的靈魂就是我的!”
“但是我確實不知道——”
“不知道嗎?”
貝利爾越笑越冷,空氣跟著浮起寒霜。
更讓馬修感到不安的是——
貝利爾那仿佛浸透冷氣的笑容綻放的同時,馬修的心頭也燃起了極致的不安。
他感受到強烈的壓迫痛苦,心臟痛得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但是他——
沒有心臟!
沒有心臟的他為什麼會突然感覺心臟劇痛難忍隨時可能停止跳動!
這是怎麼回事?
“你是不是感覺很不舒服?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死於心臟破裂?”
貝利爾意味深長地看著馬修:“因為我喜歡看你痛苦的樣子,我在折磨你,讓你感受極致的痛苦,作為你拒絕回答我的問題的懲罰!”
“我不知道答案!你就算殺了我,我也還是不知道答案!”
馬修強忍著劇痛艱難地回答貝利爾。
他的心口已經痛得快要裂開,眼角也有鮮血緩緩流出:“貝利爾,你就算現場殺死我,我也沒法給出你想要的回答!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誰!我比你更加渴望知道我是誰!我……我……”
“那你就去死吧!”
貝利爾暴怒,亮出烏黑閃光的翅膀,試圖將馬修現場扼殺!
克魯利見狀大驚失色,怒斥道:“貝利爾!你不可以殺馬修!”
“為什麼?”
貝利爾冷笑著反問克魯利:“我為什麼不可以殺馬修?他不過是初墮者用康斯坦丁家族的惡魔血糅合被初墮者打敗的惡魔們再加上一些不知道哪裡弄來的成分製造出的人偶惡魔!連靈魂都沒有的東西!殺了就殺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初墮者在整個事情裡也可能隻是個工具!有高於他的力量以無可回避的命運手段讓他製造馬修的身體!初墮者在整件事情中……”
說到這裡,克魯利停頓下來。
貝利爾疾喝道:“初墮者怎麼啦!祂在這件事情裡扮演的是什麼樣的工具角色!”
“你先鬆開馬修,我再告訴你。”
克魯利試圖討價還價。
貝利爾卻笑著說:“我不會鬆開馬修,因為我知道你是什麼東西!”
“所以你不鬆開馬修?”
“對!”
“那我就什麼都不說!大家一起帶著秘密回最初的歸宿!”
克魯利擺出難得的強硬姿態,其實背在身後的雙手正在不斷發抖。
這是他活到現在為止經曆過的最危險的賭局!
稍有不慎就會——
亞茲拉斐爾,如果是你的話,你一定不會……
算了!現在根本不是懷念你的時機!我得先度過難關才有機會回到你身邊解釋!
克魯利心急火燎地思考著。
他知道前路充滿危險和恐懼,但是為了有亞茲拉斐爾的未來,他也隻能拚死一搏!
“貝利爾,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就像我不信任你!所以我建議我們各退一步,讓事情變得簡單一點!好不好?”
“怎麼各自後退一步?”
貝利爾反問克魯利。
祂也看出現在這種僵持的局麵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克魯利見貝利爾有鬆動的跡象,臉上頓時露出歡喜,一邊伸出雙手做安撫姿勢,一邊說:“各退一步的意思是我說出一部分秘密,你確定我沒有欺騙以後鬆開馬修,然後我們再進行下一步交易。”
“聽起來似乎很合理,但是有一點很難解釋。”
“什麼?”
“我要怎麼才能驗證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又怎麼能確定你說的秘密是我想聽的秘密?”
貝利爾伸出舌頭,舔過馬修的動脈:“或許我應該直接咬開他的咽喉,感受新鮮的靈魂與血肉帶給身體的極致快樂~”
“不可以!你這樣做會後悔的!”
克魯利驚呼打斷。
貝利爾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我是貝利爾,貝利爾永遠不會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
“不,你會後悔!與馬修有關的任何事情,哪怕隻是做錯一個微不足道的選擇題,都可能給自己留下永遠的遺憾!”
克魯利痛心疾首地警告貝利爾:“他和我們不一樣!他比我們更重要也更加特殊!”
“克魯利,你到底知道了什麼又試圖隱瞞什麼?”
貝利爾漸漸失去了耐心,魔鬼的眼眸散發森森殺意:“不要讓我再重複,因為我逐漸沒有耐心,憤怒的我可是會殺死你的天使姘頭!他叫亞茲拉斐爾,對嗎?”
“貝利爾!”
克魯利也被貝利爾激怒,眼睛變成金色的蛇瞳:“你敢傷害亞茲拉斐爾,我將不惜一切代價殺死你!”
“我為什麼不敢?”
貝利爾笑盈盈地看著克魯利,又看了看康斯坦丁和馬修:“彆再拖延時間,想清楚就立刻給我答複!我不是人類,沒有人類的好耐心!”
“然而我真不知道我是誰!我比你更渴望知道我是誰!”
馬修眼神真誠地看著貝利爾:“告訴我,我是誰?”